眼前这个女人把她生了下来,对她不好,她曾那样恨她,甚至这辈子都不想见到她。
可她的心不是石头做的,被揪着一团时,她痛入心脾,甚至无法呼吸。
那把刀子曾无数次在她的心上扎出伤口,鲜血淋漓,可现在这个为她舔舐着伤口的人,和那个用刀子扎她的人,却是同一个人。
她对眼前的女人曾抱有过幻想,期望她不要像父亲那样对她。
可这个女人却一次又一次的叫她失望。
她撇过头,没有再看她。
陆妈妈黯然的放下了手,可嘴角依旧笑着:“平安就好,平安就好”
之后她退后了几步,看向陆先桦:“保护你姐姐,辛苦你了。”
陆先琴垂下眸子,却又被叶子一个大熊抱给牢牢抱住。
“你个傻!担心死我了!你要死了我可怎么办啊!”
她嘴上骂着陆先琴,哭的声音却比谁的都大。
陆先琴几乎要喘不过气来,求救的看着旁边站着的李书棋。
李书棋眼圈微红,用唇语对她说了两个字:“活该。”
陆先琴干脆放弃了挣扎,回抱住叶子。
原来被挂念的感觉,这样温暖。
李书棋借了辆面包车过来接他们,一行人放好行李上了车,便由他开车送所有人回家。
车上,陆先琴和陆先桦被逼着说她在国外的那些经历。
二人默契的避开了某些细节,只简单的把当时的经过说了下,一车子人倒吸了一口凉气,感叹还好他们相安无事。
“我看到新闻时,本来还松了口气,想着幸好你不是在那个市,所以肯定不是你出事。”
叶子用力握住陆先琴的手,似乎还有些后怕,“后来我还是不放心,就打电话问了陈院长,结果他说你就在那个市,我一下子就懵了,要是你真出事了,我我简直”
叶子的话没有说完,李书棋替她说出了下半句:“因为院长嘱咐她不能说出去,所以她就每天在我和顾逸闻面前念叨,不是祈祷上帝保佑你,就是要去圣安寺求佛祖,小琴姐,以后你不能再这么吓我们了。”
他不像叶子那样情绪外露,可为此好几天没合眼,每晚看着月亮求她平安,直到收到她的消息后,绷着的那根弦才松了下来。
陆先琴又一次哽咽了:“谢谢你们。”
“别谢了,你能完好无损的回来,就是最好的谢礼了。”
李书棋先把叶子送回了家,接着把车子开到了陆先琴家楼下,下车帮她拿行李。
陆先桦冲他努了努嘴:“你小子,我也是伤员啊,你不帮我提?”
“你没缺胳膊少腿的,我为什么要帮你提?”
李书棋看都没看他一眼。
“我去!有事求我你就小桦哥哥叫的亲热,现在我没有利用价值了就把我一脚踢开了是吧!”
陆先桦终于炸毛。
二人又开始吵了,看来情绪都已经恢复过来了。
陆先琴看着陆妈妈背上背着的那个厚厚的包,伸出手来:“我来吧。”
包都把她背给压驼了。
“不要紧,我给你送到家里去,然后就回去了。”
陆妈妈呵呵一笑,“这里头都是你喜欢吃的坛子菜,我带了好多,够你吃好几个月了。”
她抿唇,又问了一遍在机场问过的问题:“你怎么会来?”
“是先桦告诉我的,你别怪他,其实他就是跟我说了声,是我自作主张来的。”
陆妈妈局促的搓着手指,掩饰着内心的紧张,“我知道你不想看见我,我现在看到你了,也放下心了,我马上就回去。”
陆先琴皱眉:“爸爸知道这件事吗?”
陆妈妈一时间嘴角僵住了,勉强笑道:“他知道的。”
那次过年,她把话说得这么绝,陆家早就不认她这个女儿了,又怎么会轻易放陆妈妈过来看她?
“他怎么肯放你过来看我?”
陆先琴直接问出了口。
陆妈妈勉强的笑容滞住了。
在听到陆先桦的电话后,她急急忙忙的收拾东西就要去城里等她消息,结果被丈夫恶狠狠地威胁,说要是去看那个白眼狼,就永远不要回来了。
她一脸不可思议的看着他,就算先琴是女儿,那也是他生下来的,斩不断的血缘关系,怎么可能说断就断。
丈夫呸了一口,说亲生的也不知道孝顺老子,不要也罢。
她大声吼他,那是我辛苦生下来的啊,是我身上掉下来的肉,怎么能说不要就不要!
丈夫冷笑,你身上掉下来的肉,还不如别人家的儿子对我孝顺。
她大声质问,别人的儿子是谁。
但其实心里早有答案,拿着店面盈利去养的那个寡妇的儿子,就是他口中的那个儿子。
几十年的当牛做马,终于彻底认清了眼前的这个男人。
她死心了,那就离婚吧。
丈夫愣了愣,竟然点头了。
行吧,离吧,反正你也生不出第二个儿子了。
临走前她去找了寡妇,美艳的寡妇挥霍着丈夫的钱,她皱着眉让她以后跟了男人就稍微节约点。
结果寡妇却嘲讽的笑了,姐,你那男人都穷成那样了,还节约个什么啊?
到时候钱一花光,我自然也就跑路了,不用谢我救你脱离苦海,大家各取所需。
她却忽然想通了,当牛做马,省吃俭用,却还不如这个自私的寡妇。
这就是她嫁的男人。
这些话当然不能说出口,陆妈妈只是敷衍的解释:“你到底是他亲身女儿,他哪有那么绝情。”
走到家门口,陆妈妈将背包放下,随后跟她嘱咐了两句,就要离开。
她皱着眉,叫住了她。
陆妈妈转过身来。
“以后有空多来看看我。”
或许现在还没有办法完全接受他,不过时间总会愈合一切伤口。
陆妈妈欣喜地点了点头。
在经历过这次劫难后,她想明白了很多。
或许人这一辈子总无法圆满,可有缺憾的才是完整的人生,她无法完全理性的判断某件事,但只凭着内心做出选择,纵使心中还有疙瘩,以后可能会后悔,至少走出这一步时,她不会遗憾。
在赶走陆先桦和李书棋后,家中终于只剩徐氏夫妇二人。
陆先琴躺在卧室的床上,闭上眼睛,感受着这个家的每一处。
“先琴。”
徐廷舟忽然叫她。
她睁开眼睛:“怎么了?”
“商讨一下,婴儿房该装修成什么样。”
徐先生微微皱眉,“要不还是换个房子吧?
万一你生的是双胞胎怎么办?”
陆先琴指了指自己的肚子:“徐先生,才三个月呢,你会不会想的太早了。”
他眨了眨眼:“是吗?”
陆先琴忍俊不禁:“徐先生,你也太可爱了吧!第一次做爸爸,很不习惯吧?”
徐先生微微红了红耳根,坐在她身边,宠溺的揉了揉她的头:“徐太太,你也要当妈妈了。”
爸爸妈妈,多么简单的字眼。
多么温暖的称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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