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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日后殿试,贡士们进宫。    景祯与景祈及其内大臣亲自监考,彰显皇恩。考的策问是景祯亲自出的题,出自《道德经》,治大国,若烹小鲜。试子们黎明即入保和殿。    这两天景祯因生高涵的气未去过昭和殿,实则却是放心不下。宫中谣言四起,一些见风使舵的太监宫女已经早先一步去巴结刘青容。高涵这几日自是过得不痛快,刘青容平日里深居简出,抓不到什么把柄,且让她逞上几天。    这日晨起,内务府派了两个小太监给昭和殿送明前茶,高涵刚刚梳洗穿戴好,两个太监跪在她脚前请安。    高涵未有让他们起来,轻轻吹了吹尖细的赤金护甲,悠悠道:“送来的是什么茶?”    其中一个伶俐的小太监,名叫小六子,回道:“回安贵妃娘娘的话,送来的是前儿刚进贡的蒙顶云雾,各宫都没有,师傅说娘娘爱吃,单单给娘娘送来二两。还望娘娘日后多关照俺们内务府的奴才们。”    高涵不以为然,白了一眼:“疼你们?本宫还少疼你们了?往年都是送六两,怎么单单今年送来二两?我偌大一个昭和殿,区区二两茶哪里够?你们这些奴才,最是势力眼!”    两个太监磕头如捣蒜,反应过来,这次来送茶不是什么好差,平日里这种领赏的活怎会落在自己头上,今日把自己派到昭和殿来,果真有诈。这安贵妃娘娘可不是什么好惹的主,不管她失势得势,都是个狠角色。    看着磕头的俩太监,高涵来在他们身边俯下身来,俩小太监看到安贵妃一副绝美面孔又异常平静,顿时吓住,身子抖得如筛糠一般。    高涵看着他俩冷冷一笑道:“怕什么,你们这些奴才不是胆子挺大么,是不是觉着本宫的昭和殿皇上来得少了,吃不了这些茶了?”    另一个小太监年纪小,没见过这阵势,哭了起来,小六子一边磕头一边求饶道:“娘娘,不是的,当真是今年收成少,这蒙顶云雾一直都是只有那一座山上能种出来,又是摘最好的嫩芽炒的,总共只进贡来了四两……”  此时,景祯走进来,看了一眼地上跪着的俩太监和一旁问话的高涵,道:“他们说的没错,今年雨水不足,蒙顶云雾收成不多,放他们走吧。”    高涵暗道大意了,本是借着教训几句这俩奴才,在后宫立立威,未曾想到景祯在这个时候不声不响的进来,这家伙就是喜欢玩儿百姓那套,真把皇宫当家了。    俩太监走后,碧婉给景祯沏上刚送来的茶,景祯吃了一口对高涵道:“朕知道你爱吃蒙顶云雾,朕让小李子早留意着,几日前刚到的内务府,上等的一共只有四两,便命他们不必给朕留了,留下二两预备着待贵宾,余下二两全送到昭和殿来。”    高涵木木的站在那里,像是个做错了事的孩子。    景祯失落道:“朕吃什么茶都不要紧,你打小娇养,爱吃个好茶,穿个好衣,这茶你吃了,就跟朕吃了一样。只要你高兴就好。”说罢看了一眼妆容美妙,却戾气未褪的高涵:“你在后宫长出的这些刺,扎的不是别人,是朕。”    高涵低下头:“臣妾知错了。”    景祯牵起高涵的手道:“算了,这几日朕冷落了你,让你受了委屈,今日你就随着朕,等下殿试开考,一起去保和殿瞧瞧。”    高涵欣喜又不解道:“可是皇上,臣妾去,合适吗?”    景祯一笑:“朕说合适就合适,你是朕的贵妃,大大方方的,去瞧瞧。”    高涵暗自欢喜,从未看过试子们考试,真是新奇,也明白景祯用意,以此让后宫前朝都知道,他景祯最宠爱的还是安贵妃。    景祯牵着高涵进殿的时候试子们已经开始答题,二人轻声走过试子们,景祈和一帮考官看到皇上进来准备行礼,被景祯制止,莫要影响他们答题。    二人一路走到龙椅处,景祯坐下,高涵犹豫了一下,被景祯轻轻一拉一并坐在龙椅上。看到龙椅不远处站的拄着手杖的景祈,让人给赐了坐。    一旁的内大臣们眼睛虽是盯着考试的学子,心中早就揣测,这几日都说高涵失了宠,今日看来哪里失了宠,这宠得简直要上天。这龙椅除了皇后能与皇上并坐,今儿也是开了眼。     高涵往下看这些学子,一个个奋笔疾书,其中有个模样最出挑的,着了一身雅白衫子,干净清爽,低着头亦是能到他额头白皙,眉梢齐整。    景祯凑到她耳边调笑道:“最俊的这个是裴少羽,文章也是最好的,瞧瞧是不是像个状元郎的样。”    高涵被他说的红了脸,低下头不再盯着看。    景祯拉起高涵的手,气语柔和,吹得高涵耳朵痒,小声道:“听说民间有个童谣,吃糖要吃梨膏糖,嫁人要嫁状元郎。像言棠这般的绝色美人,是不是也爱状元郎?”    景祯故意逗她,高涵更加羞臊,又好气又好笑,小声啐道:“皇上怎么这么不正经,再说臣妾就不理皇上了。”    高涵肤如初雪,一抹绯红染上脸颊,煞是可爱,看呆了景祯,喃喃道:“言棠笑了,不生朕的气了。”    一旁的景祈心如钢针扎过,不小心蹭倒了放在椅边的手杖。    殿试过后,已是傍晚,景祯设宴款待试子,怕学子们拘谨未把宴席设在保和殿,让宫人们安排到了偏殿的后院中,让景祈去陪着,自己看些折子随后再去。    景祈入席,今日进宫主考,着了一身绛紫锦缎蟒袍,活像戏台上的美公子下了凡,可惜一条坡腿,拄着手杖高高低低的走来,毁了画面。    一些未进看过景祈的学子不禁多看一眼,被一旁的人提醒,小声唤道:“莫盯着王爷的腿看,辱了王爷可是杀头的罪过。”    严甫大道理讲一通,景祈听得恹恹,终是停下来,请他讲些话,景祈只道了句“开席”并无他话。    严甫不大吃酒,为人呆板,坐在那里一脸严肃。章定山小滑头,浅浅嘬一口,深知这是皇宫不能失了态。倒是景祈,一杯又一杯的独自吃酒,一旁添酒的宫女看杯盏空了再添,添了又空。    几盏酒过后,景祈突然笑起来,非要给大家讲笑话。    从前有个小男孩,哈哈哈,没见过什么好东西,后来见了个宝贝,不知道自己叫什么了,就想着怎么拿到呢?你们猜,怎么拿到?    试子们暗自问旁边的人:“王爷这是说什么呢,这是什么笑话,好难笑,我头一次进宫,不敢乱笑,这笑话要到哪个节骨眼儿能笑?”    一旁的学子回道:“你个二货,你第一次进宫,我不是第一次进宫?就你这脑子是怎么考进殿试的,看你就是个书呆子,跟那席上的严甫大人有一拼。”    在座的学子不敢乱接,唯有油条章定山给景祈个台阶道:“敢问王爷,怎么拿到?”    景祈红着眼,裂开嘴,笑道:“本王,也不知道,哈哈。”    章定山缓解尴尬,附和着笑了两声。  学子们赶紧跟着笑,全是假笑,都一个调。    “皇上驾到,安贵妃娘娘驾到!”    听得太监喊,大家才集体收了声。    景祯走进来,让众人平身,问道:“你们刚才在这里唱大戏么,离了老远都听见这里一起发出声来,跟吊嗓子似得。”    一向少言寡语的严甫,讲话最是时机,如实禀报道:“回禀皇上,刚才王爷在这里讲笑话呢,大家就一起笑了。”    高涵一个没忍住“噗嗤”一声,赶紧拿衣襟遮挡。景祈那笑话肯定不好笑,只是想想刚才的情景就着实好笑。    此时的景祈已吃了一壶酒,脸上泛红,看到高涵来了,裂开嘴笑起来,又看了看一旁的景祯,拉住他道:“皇兄,你知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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