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火竟然渐渐在消失,准确地说,蓝火好像失去控制般正在拼命往墨狼的大光团里钻。 俞晴急了,自己费那么大力气,忍受那么大痛苦才将蓝火收入丹田,怎可能眼睁睁看着蓝火进入墨狼体内,情急之下,她驱动神识张口咬住大光团,生生将大光团撕掳下一块,蓝火也随之挣脱出来。 俞晴刚松一口气,识海传出墨狼微弱却不屑的声音,“就凭你,也想吞掉老夫?”原来她这一咬,墨狼吃痛,阴差阳错地竟然醒了。 什么叫“好心当成驴肝肺”? 这就是! 俞晴悔之不迭,她可是尝过元神受创的痛苦滋味,早知道这么有效就应该早点动口或者动手,也免得差点失去蓝火,还被墨狼误会。 墨狼见俞晴沉默,又道:“老夫虽是残魂,可也不是你这炼气二层的人能肖想的?敢吃老夫的人,恐怕现在也没出生。” 俞晴控制着神识将蓝火引至丹田,才冷笑着回答:“别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量,我若想吃你,十天前就能动手,何必等到现在?何况,前辈还是先自己反省反省,当初也不知是谁发誓说不会伤害我,又是谁差点将我冻死?前辈不是最为重信守诺?前辈所谓的一言九鼎就是如此?” 墨狼顿住,他痛醒之后第一眼就看到小光团咬下自己的一块元神,本能地感觉就是俞晴要吞吃了他。 要知道妖兽或者修士的元神可是大补之物,食用后可以在短时间内让自己的元神强大健壮。有些魔修甚至专门捕获妖兽以获取元神。 不过俞晴还真没想过吃了墨狼,不是不想或者不敢,而是脑中没这根弦,她自小连鸡鸭都没宰过,没有主动伤害别人的意识,所以看到墨狼昏迷,她只是放任不管,却没半点吞吃他对提高自己的修为的想法。 没想到墨狼清醒过来的头一句话就是质问,倒真惹出俞晴一肚子火气跟委屈来。那天,自己先是承受极寒之冷,然后又忍受灼烧之痛,先后两次几乎丧命…… 俞晴委屈之极,墨狼却是无言以对。 妖兽没有心魔却有灵智,自然也就有悲喜哀怒的情绪。而情绪太过强烈,尤其大喜大悲,无论对修士还是妖兽来说都是修炼大忌,极容易气血逆流走火入魔。墨狼便是盛怒之下灵气纷乱,体内被压制的幽冥冰焰冲击而出,冻住了自己,也差点连累俞晴。幸好,他不过是缕残魂,体内的幽冥冰焰并不多,否则以俞晴的修为,怎可能承受得住? 墨狼很快自乍醒时的懵懂中恢复过来,将前因后果捋顺,发现俞晴还真的没对自己动杀机,不由心生愧意,看来刚才的疼痛,该是她想唤醒自己不得已而为之。 不过数息,墨狼脑中已是千回百转思虑万千,又察觉到俞晴身体的变化,想到初始见到的蓝火,满腹都是疑问,可感受到俞晴拒人千里的冷淡,自己又没有拉下脸说软和话的习惯,只得暗暗叹了口气,沉默不语。 俞晴却走出屋外在竹林练习御风诀。 御风诀是炼气三层就能学习的法术,可让修士脚底生风,一步数丈。俞晴前两天已记会了口诀跟步法,因忙着替苏篱绣乾坤袋,尚未练习。 竹林翠竹密布,实在不是练习御风诀的最佳场所。 墨狼三番两次想开口,可话在舌尖来来回回地打转,就是说不出来。 俞晴刚迈步就知道自己选错地方了,御风诀一步数丈,应找个开阔敞亮之地才对,可她心里憋着气,故意忽视墨狼哼哼唧唧的提醒声,非要在竹林练习。 这下可是自讨苦吃,刚抬脚碰到了竹子,一侧身又碰到竹子,俞晴尖叫连连,疼得眼泪差点掉下来。 这两声惨叫提醒了墨狼。 人修的体质本就不如妖兽强壮,尤其俞晴更是……娇气,三伏天洗浴还是每天要兑温水,夜里仍是要舒舒服服地躺在竹床上入睡,哪像以前那人,恨不得一天变成二十四个时辰,时时刻刻都能打坐修炼。 怒气又悄然无声地蔓延开,墨狼深吸口气,挥去那道影子,将神识集中在俞晴身上。 以她的体质,就算有补天石护体,也只能应付筑基初期修士的灵力攻击,若遇到皮糙力大的体修,则根本毫无招架之力。该想个法子让她身体结实一点。 墨狼挖空心思地想办法劝服俞晴练体,这边俞晴正心无旁骛地练习御风诀。开始她还默念着口诀,计算着步法,小心翼翼地提防着身旁的竹子,时间一久,便有些渐入佳境,并不需特意思考,完全凭着本能抬脚转身,行云流水般。 墨狼微微颌首,这么快就能掌握好诀窍跟力度,看来她还不算太过愚笨,只是她口中始终念念有词,初始他以为是口诀,仔细听听却又不像。 两个时辰下来,俞晴已小有心得,速度算不上极快,但胜在灵活,神识的控制与身体的柔韧性都长进不少。 掏出帕子擦擦脸上的汗珠,俞晴呼出一口浊气,“君子坦荡荡,小人长戚戚,自己行端立正就行了,管那只白眼狼怎么想。” 墨狼恍然,原来她一直念叨得就是这句话,虽知俞晴在骂自己,却不知为何,心情竟是前所未有的轻快。 八哥鸟自从面壁思过后,寸步不离俞晴,此时见她停下,极有眼色地去厨房烧洗澡水。 俞晴不好意思地跟进去,“不麻烦你,我自己来。” “没事,你歇着,姐一会就好。”八哥鸟摁着俞晴双肩让她坐下,自己生火填柴很是麻利。 俞晴笑问:“你以前做过?” “那当然,姐可是出得厅堂下得厨房,当初学做饭姐没少被火燎毛。” 这黑鸟竟然还会做饭,俞晴惊得眼珠子都要掉出来。 八哥鸟得意地说:“你别不信,哪天姐给你露一手,以前你不是杀过独角野猪?什么时候再去弄头来,里脊肉炒着吃,五花肉烤着吃,前腿肉做肉丸子……” 看来还真会,说起来一套一套的挺在行。 俞晴叹服不已,抬眸正看见八哥鸟嘴边一串哈喇子“啪嗒”滴进锅里,溅起个不大不小的水花。 八哥鸟不好意思地抹抹尖嘴,“要不姐重烧一锅?” 俞晴大度地摆摆手,“算了,你唾沫星子都喷到我脸上过,洗澡水里混点口水也不算什么。” 八哥鸟嘿嘿一笑,谄媚道:“妹是大人有大量……话说什么时候咱俩叫上师叔一起抓几头独角野猪开开荤?姐这些年跟着那群蠢鹤吃素,嘴里都淡出鸟来了。” 俞晴很是心动,口腹之欲倒是其次,她关心得是上次那个幻境还在不在。 可惜得很,空雨回传音符说忙着熟悉新功法,眼下抽不出空来。空云照例没回音。俞晴往药圃转了一圈,在茅屋门口发现张纸条,上面写着四个字,“闭关十日”。 闭关十日,再出来就该准备门派大比了,显然短时间内两位师兄都没空。 俞晴只得放下心思,每日仍是按部就班地修炼制符照管药草。 这天俞晴去石潭取水,迎面又遇到了苏篱。 “有件事,请你转告师叔。”苏篱毫不客套,直入主题。 俞晴饶有兴味地打量着她,这个苏篱还真奇怪,若说她不喜欢师兄,可明知道师兄从来不给她好脸子,却死乞白赖地硬往上凑,连五千年的九叶紫芝都舍得送。可若说她喜欢师兄,怎么还老跟其他男修混在一起?她平常不怎么出门都遇到好几次苏篱跟几个白衣男修在一起嘻嘻哈哈地笑闹。难不成,她想脚踩好几条船? 苏篱坦然地回视着她,眨眨眼睛,问:“看了这半天看出什么来了,还是我美得让你舍不得移开视线?” 俞晴“呸”一声,“脸皮厚的程度也只有白牡丹能够一比。” 八哥鸟正对着潭水专心致志地梳理羽毛,话都没听明白,便接茬道:“不要崇拜姐,姐只是个传说。” 俞晴乐不可支。 苏篱笑道:“你变了许多,记得半年前,你刚上山,差点从白牡丹身上摔下来,窘得几乎要钻到地缝里去,那时的你绝对不会这样大笑吧?” 八哥鸟踱着小碎步慢慢走过来,学着俞晴平日的细声细气,“你懂什么,淑女就是要坐莫动膝,立莫摇裙,喜莫大笑,怒莫高声。” 俞晴大窘,抬腿去踢它,“就你话多。” 八哥鸟夸张地惨叫一声,飞到了树枝上。 苏篱正色道:“我真的有事相托,门派大比时,让师叔小心富恩岱,他正想法子对付师叔。” 富尔岱? 这个名字听起来很耳熟,俞晴不确定是否认识他。 “你还记得上次在写亭峰谷见过他,那时候他还是筑基中期,前天突破到筑基后期了。”苏篱提醒道。 俞晴一下子想起企图争夺独角野猪地盘的那人,忍不住问道:“你怎么知道他要对付师叔,你掺合在里面到底想干什么?” 苏篱马上变了脸色,“你这是什么意思?你问我掺合在里面想干什么,倒不如问问你自己干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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