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麋随着玉玦的指引穿梭在A大古色古香的校园里,周围的人逐渐变少,一排排老旧的六层楼矗立在不远处。 “绮香园,”小凤凰念道,“这里是住宅区吧。” “小姐,这里应该是教师家属的居住地。” 她顺口重复着:“对哦,居住地。” “老白你看这棵梧桐树,少说上百年了,应该值不少钱吧?”小凤凰眼冒星星盯着面前的一棵参天古树。 “小姐啊,唉,你怎么掉钱眼里了呢?”你可是高洁的凤凰! “你嫌弃我低俗?阿爹给的几张票子还不够我吃三个月串串香!” “为什么是三个月啊!那东西没营养的!” “串串香惹你了吗?你从刚刚开始就一直针对它!” “冤枉啊!小姐!”白眉头大如斗、仰天长叹。 凤麋不想理他,自个儿往前走了几步,忽地听到远处传来一阵人类的□□声,她定睛一看,原来是个跌倒的老人家。 老人家约莫七八十岁的模样,头顶秃了一小片,脑袋周围的头发花白花白,正扶着后腰小声吸气。凤麋正打算前去扶他,却被白眉拦了下来。 “小姐三思!这人界的老者最喜欢假装摔倒,讹诈别人的金钱了!我们现在穷得叮当响,哪有被讹诈的资本?你这么上去不就是白白叫人忙活一场,这可是断人家财路的大事。” “这么坑?!”小凤凰大惊,“人界真恐怖!” 白眉十分欣慰,“小姐明白就好。” “可万一要是真摔了呢?还是扶一把吧,真被讹了,我们逃跑还不成吗?” “逃跑?小姐,你是凤凰,凤凰的词典里不可有‘逃跑’二字,要知道凤凰神鸟在远古时期……”白眉管家正用饱含激情的声音细数着凤凰一族的英勇战绩,他的小姐早跑得没影儿了。 ##### “老爷爷,您没事吧?”凤麋扶这老者起身,才发现这老者身量挺高,脊背微曲,很是清瘦。 老者坐在椅子上缓了一会儿,笑道:“谢谢你啊,小姑娘,我这是老毛病啦,坐坐就好。” 凤麋小心地把自己的鱼骨辫挪到胸前,这才陪着坐下来,道:“举手之劳,何足挂齿。” “姑娘不住在家属楼吧?老头子我瞧着你有些面生。” “不是,我是来这边找人的。” “原来如此。对了,我姓江,江河的江,小姑娘怎么称呼?” “凤麋,凤凰的凤,麋鹿的麋。” “迷路?” “……呃,动物的那个……麋鹿。” “噢,少见的名字。” “那这位是?” “我家管家,白眉。” 江老和白眉互相道好后,凤麋提出要送江老回家,老人家温和地笑道:“那就谢谢小凤姑娘啦。” ##### 江老的家在六楼,从外面看来这些家属楼都很有些年头了,水泥墙面上布满了爬山虎。进去之后的楼道墙壁上也有不少水泥碎屑。 “啪”地一声,整个楼道里的灯都亮了。这些灯显然比不得老楼的年头,古色古香的花纹却配得上老楼经年积攒下的底蕴。 “为什么灯突然就亮了,我们没碰到什么呀?”凤麋很是疑惑,毕竟凡人可没有神仙的术法。 “是声控开关,”江老轻叹道,“当年,这还是我装的呢,现在人老啦,不中用了。” 凤麋没注意到她的管家老白眉简直是在用生命眨眼,她天真地问:“什么是声控开关?” “嗯?”老教授怀疑自己是不是开始耳聋了,“小凤姑娘不知道声控?” 小凤凰无辜地摇摇脑袋。 “冒昧问一句,你大学毕业了吗?” “我出生到现在一直住在山谷里,这是第一次出谷。” “没上过学?” “没有,读书识字都是哥哥教的我。” 江老见这姑娘气质不俗,穿戴也得体,身边还跟着管家,应当是富人家的姑娘,怎么竟未上过学?山谷?难道她父亲是上山下乡时遗留的知青,思想封建,所以不让女儿读书?发达了以后又配了个管家? 嘿嘿,谁说老年人没有想象力? ##### 江老的家在六楼。室内装潢是中式风格的,一进门就可以看到玄关尽头的木质香案。香案上放置着一个沉香木雕花龙凤盒,凡人看不出什么,凤麋和白眉都察觉到那盒中之物正是神界的昆仑玉。 “愣着作甚?快进来坐。” “江爷爷,这盒中可是有半块玉玦?上面刻着一条龙?” 江老一顿,奇怪道:“这是我家祖传之物,从不示人,小凤姑娘怎么知道?” 凤麋抽出袖中的另半块玉玦,上面雕刻着一只展翅飞翔的凤凰。她正色说:“龙凤玉玦原本便是同一块玉切割而成,请问您的玉玦从何而来?” 这时候,书房走出一位中年男子,戴着金边全框眼镜,虽人已至中年,身上却无多少老态,仍然精神得很。一双眉毛又粗又硬,想来是个性格强硬之人。“爸,这二位是?” “啊,我刚刚在外头摔了一跤,是这位小凤姑娘和白眉老先生送我回来的。”江老转而又对凤麋道:“这是我的长子江天贺,也是这儿A大电子工程学院的教授。对了,快过来坐,有什么事我们坐下说。” “江爷爷,不知那木盒中的半块玉玦是否是一脉相传之物?” “当然,”江老想了想,对长子道:“天贺啊,去取我家家谱。” 江家家谱也在香案上,装在黄花梨木盒子中,置于沉香木盒子下方。 江老取出一串钥匙,将黄花梨木盒子打开,小心翼翼地捧出家谱,上写繁体“江氏族谱”四个大字,是经折装,纸质早已经泛黄,只是因为贴在薄木板上,保存十分完好。“我江氏起初只是长江沿岸一渔村居民,明中期,先祖偶得机缘,给镇上大户家的公子做了书童。先祖天资聪颖,被那家主人看重,一并送去科考,一举高中,成就我江氏基业。我江氏一脉相传,从先祖至今,500年过去了,主家是从未断过的。那沉香木中的龙佩便是先祖的贴身之物,传承至今,从不出示,小凤姑娘怎么知道那块玉佩?” 神游天外的小凤凰:500年?是时空错位吗?阿爹年轻时定下的契约……阿爹现在几十万岁来着? 白眉不敢指望不靠谱的小姐,他解释道:“江老先生,龙凤玉玦原本就是昆仑玉分割而成。我家先上曾与贵高祖订过儿女婚约,以昆仑玉作契,成婚约盟誓。这玉原本便是我家之物,如若不信,可拿出检验。” “白先生是要拿回玉玦?”一旁默默坐着的江教授冷不丁发话道。 “非也非也,我与小姐此次前来是为完成婚契,成就两姓之好,全先辈之义。” 江老&江天贺:…… 场面顿时有些尴尬,江老摸了摸发亮的脑壳,把四周的白发往头顶心撸了几缕,“这……”实在不靠谱啊,都500年了,还有上门完成劳什子婚约的,现在可是社会主义新社会,咋能给孩子安排包办婚姻呢?不过家里俩孙儿都过25了,早该结婚了,像小凤姑娘这么漂亮的女娃娃他活了快80年还是头一回见,孙儿应该会喜欢的吧?不过,她没上过学,又是山谷里张大的,会不会和孙儿没有共同语言? 此时,坐在沙发上的江教授一言不发。江天贺此人十分古板严格,性格强硬,他是江母一手带大的。江老夫人未去之前是研究古文字学的专家,大家出生也很重规矩,当江老发现长子被养成小老头一般时已经晚了,自己的西式教育只好用在小儿子江天助身上。 江老看了眼默不作声的长子,知道他推崇通仁义礼智信的大道理,一定不会不顾祖先留下的约定。江老叹了口气,又想到自家的两个宝贝孙儿。老大28了,相亲屡屡受挫,明明长得那么好,怎么就找不着对象呢?现在的小姑娘,要求也高得太离谱了!老二26了,更不省心,听说天天不着家,哪家姑娘瞧得上哟。这回老天白白送来一个天仙般的孙媳,要不,就应下? “小凤姑娘,你不知道我孙儿什么样吧?也同意嫁?” 小凤凰坚定地点点头,她早已决定听天由命…… 为了道义,舍身成仁,好姑娘哇! “小凤啊,”江老一激动,直接省去“姑娘”二字,“既然这婚约早就存在,为什么到现在才找来?” “呃,我家也是刚刚知道的。” 一旁的江天贺听出苗头,道:“二位自便,我与父亲有些事情要确认。”说着,便拉着老父进了书房:“爸,你早就知道婚约的事?” “咳咳,”江老不自在地点点头,“这个嘛,祖上代代相传,只是……我觉得……这都500年了,你看这流年离乱,世事更迭,婚约的有效性堪忧,我原本打算就在这一代终结……就没和你说。” “爸!祖宗的婚约,怎可说弃就弃,您这事做的……” “好吧好吧,那你说完成婚约的人选?” 江天贺粗眉一横:“当然应是长子长孙。” “雪未?”江老有些担忧,“这孩子一向主意正,能听话吗?据小凤自己说,她没上过学,也没出过大山,可能和咱雪未没共同语言啊。” “哼!不提长子长孙的身份,他都28了,哪一次相亲成功的?农村姑娘最看重年龄差,爸,你看那姑娘,也不过二十出头的模样,一派天真纯良,能不计较雪未这么大年纪娶不上老婆已经算极好了!” “天贺啊,听你这么一说,雪未的行情的确很不好啊。” “唉,他要找到了自己喜欢的人,我们做长辈的还能反对不成?这些年……不提了。雪未他妈早早去了,我这个当爸爸的要为他打算啊,这回就算拼着他恨上我,这婚于情于理也要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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