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香阁—— “小鸢,这世上谁最美?” “小姐。” “小鸢,这世上谁最贤良淑德?” “小姐。” “小鸢,这世上谁对你最好?” “小姐小姐。” “真乖,这个赏给你了。” 苏洛洛随手在果盘上挑了一个大大的雪梨丢给翠鸢,百般无聊地靠着凉亭朱红石柱。 自那日见过吕不韦之后,赢府的生活她倒是过得平静,也不知那厮是用了什么法子,几日以来赢异人一直在外面见各界人士,回府时已是深夜,浑身酒气,早早便睡下了。 由此可见,吕不韦人脉之宽广,难怪他会萌生辅佐君王的想法,金银财富他都具备了,唯一却的就是权力了吧? 苏洛洛不悦皱起了眉头,眯着眼睛看着远方。 她们此时正坐在后院的凉亭里,夏日炎炎,惊不起垂岸杨柳,就连湖面也没有一丝涟漪,在太阳的照耀下,蒸着一股热气,坐着越发地热了。 赢异人也就罢了,自那日之后,她也没有再见过安红豆,安红豆是死是活?有没有被吕不韦如何,苏洛洛无从知晓,她如今能做的,也只是拿着翠鸢来消遣了。 翠鸢捧在手上如同珍宝,小脸皱成一块,似乎很是纠结: “小姐,这是公子特地命人给小姐送回来的,奴婢怎么能吃呢?” 说着,恋恋不舍放回了原处,撅起的小嘴偷偷咽了口水。 苏洛洛的视线重回翠鸢身上,她面无表情地抓起了雪梨,作势要扔: “那就扔了!” 翠鸢急忙抢过来,笑得满脸开怀,像个天真的小孩: “那便扔给奴婢好了。” 苏洛洛极其优雅白了她一眼,跟着她笑了,宠爱地摸着她脑袋: “还有,以后别老是小姐小姐的叫,叫我姐姐。” “奴婢,怎能”翠鸢顿时惶恐,话未说完,却被苏洛洛用食指堵住嘴。 “不许左一个奴婢,右一个奴婢,听着烦。” 翠鸢大大的眼睛含着泪,撇着嘴欲哭。 苏洛洛叹气,取下手帕轻轻替她擦眼泪:“唉,怎么又哭了呢。” “小姐对翠鸢太好了,从来没有人像小姐这般对待翠鸢。”翠鸢抽泣着,在苏洛洛的眼神威迫下,小声叫了声: “姐姐。” 听到这两个字时,苏洛洛有些晃神,眼睛看着平静的湖面,微微一笑的笑容里有着丝丝感伤。 她摸着翠鸢的头发,没有再说话。 远处缓缓走来一位婢女,恭敬福身向苏洛洛请安,道: “善夫人,公子请您前去正厅。” 苏洛洛回过神来,当下也无事可做,便随着婢女前去前厅。 厅中围着许多家仆婢女看热闹,议论纷纷,她走得近了,才看到大厅中一根木柱悬挂着一件云丝披风、白色曳地长裙。 这么多人围着看一条裙子? 苏洛洛疑惑看着众人一脸崇拜的眼神,脚步不停,朝着人群里赫然显眼的赢异人走去,微微福身: “参见公子。” 赢异人听到声音回头,见到来者便是笑了,笑容温暖舒适,拉着苏洛洛走得近一些: “善儿,这是我特地命人连夜为你订造的,你看着可喜欢?” 赢异人面色喜悦,声音柔和低沉有磁性,旁人听得都要醉了,纷纷露出羡慕的神情。 苏洛洛顺着他视线看过去,这裙子在远处看也不过是一条普通的裙子,可近了看,可谓美不胜收,裙子材质质地细腻,色彩洁白,如同蓝天上轻轻飘动的白云,握在手里轻柔得都要散了。 苏洛洛仔细观察着,长裙曳地,轻纱起舞,流沙长袖也是比一般衣服长了许多。 “这是,舞衣?” 苏洛洛心中忽然有不好的预感。 赢异人乐开怀:“善儿看着可喜欢?” 苏洛洛笑容僵在嘴角,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总不好推却了公子一番好意罢? “喜欢是喜欢,却是不知为何公子忽然送善儿这么贵重的礼物。” 听到她说喜欢,赢异人可算是放心了,沉声咳一声,家仆婢女们便匆忙散了。 厅中只剩下二人。 赢异人双手握着苏落落的肩,两人对视。 “三日之后便是华阳夫人生辰,华阳夫人特地来赵国一趟,我自然是要好生招待些,善儿能歌善舞,若是善儿能舞上一曲,那便是锦上添花了。” 苏洛洛略有为难,她自幼四肢不协调,唯一会的舞蹈还停留在幼儿时代老师所教的《数鸭子》。 这等实力拿出去见人,只怕是名留青史罢? 赢异人亦是面露愧疚:“善儿,我知道这样很为难你,毕竟如今你已不是舞姬,只是这次的会面对我来说很重要,我•••” 赢异人说到此处唯有叹息,有着深切愧疚,普天之下,若是有一人能及得上善儿,他又怎会如此要求自己的妻子? “华阳夫人的生辰”苏洛洛呢喃着,思考状。 秦国历史确实有位华阳夫人。 华阳夫人是秦安国君最受宠的妃子,传说这位夫人长得是极其貌美,可惜她天生生不出孩子,后来被吕不韦怂恿收养了赢异人,正是她收养了赢异人,后赢异人得以坐上太子之位,成功登基秦朝君王。 这位夫人的角色可谓是重中之重。 “善儿。”赢异人蹙着眉,欲言又止的模样,既是无奈,又是懊悔。 “若想摆脱质子这个位置,华阳夫人是我们唯一的出路,将来有朝一日能回到秦国,我定封你为正夫人,我们的孩儿必是我唯一的继承。” 苏洛洛眼皮一跳,笑容尴尬而不失礼貌。 算起来,赢异人对她还是不错的,衣食住行体贴入微样样具到,人在外边,心里还记着给她带一份小食,命家仆带回来给她。 这样的人,苏洛洛怎能忍心开口拒绝。 “好罢” 苏洛洛几乎是咬着牙说出这二字,至少她此时此刻找不出拒绝的理由,便走一步算一步了。 “太好了。”赢异人高兴得将她抱起来。 苏洛洛被忽如其来的公主抱吓得花容失色,双手急忙搂住赢异人的脖子。 “我知道善儿定会助我的。” 说话归说话,不能好好站着说?苏洛洛面色潮红,光天白日,他应当不会如此气血方刚罢? 事实证明是苏洛洛想得太多。 赢异人抱着她高兴地转了几圈,大肆宣告着喜悦之情,便也急着去书房,许是去策划华阳夫人生辰之事了。 家仆们捧着珍贵的舞衣送回沉香阁。 苏洛洛连走带跑提着衣摆跑回房间,翻箱倒柜找小刀,随手拿起竹简,不顾形象随意坐着低头刻了起来。 “姐姐,您做什么呢?” 翠鸢追着跑,累得气喘吁吁,方才进门见到房内撒了一地字画文案,不禁惊大了眼睛。 翠鸢说话时,苏洛洛似乎是已经刻完了,举着竹简观摩了半晌,甚是满意自己的作品,她拎着衣摆夸过地上的障碍,朝翠鸢走去。 “你把这份竹简悄悄送到吕不韦手上,记住不能让任何人知道,可办得到?” 翠鸢眼疾手快收入袖中,稚嫩的小脸环顾四周,生怕别人看到,真是又焦急又可爱。 沉香阁家仆们忙着布置供奉舞衣,翠鸢便是寻了空袭悄悄走出去了。 直至深夜,才见一道黑影高高在上站在墙岩。 黑衣人这次没有蒙面,极好看一张清秀的脸,约是十五六岁的模样,他的面色很冷,与他年纪甚是不符。 这张面容,是小雅心心念念的学长,她曾在小雅的房间见过无数次他的照片。 不知小雅是如何偷拍下那张照片,在刚好的阳光下,刚好转身的少年,穿着无袖的1号球衣,扬起的笑容如暖和的风,定格在他转眸的一瞬间。 苏洛洛想,他应该也看到了拍照的少女落荒而逃的样子吧。 听翠鸢说,这黑衣人名叫南易,年纪轻轻习得一身好功夫,吕不韦身边得力高手。 “吕不韦呢?”苏洛洛问道。 南易似乎对于苏洛洛直呼吕不韦名讳甚是不满,他取出竹简,随手一扔。 苏洛洛疑惑伸手接住,展开顿时傻眼。 这竹简正是她托翠鸢送去给吕不韦的密函,如今竟原封不动地回到她手上。 “少主近日事务繁忙。”顿了半晌,南易蹙眉冷道: “竹简上所写何字?” 苏洛洛撇了一眼竹简,不屑笑道: “‘急事相求,前来相见’这么简单八个字都看•••” 苏洛洛的声音渐渐弱了下去,很快她注意到她所写的是现代简笔字,这个时代的人能看懂那才叫真的奇怪了! 南易静静看着她,冷峻脸毫无表情,为了这几字,少主召集了所有夫子同堂研究半日,亦无人能解答。 “我不管,我要见吕不韦。”苏洛洛干脆耍起了无赖。 “何事?” “我要见的是你们主子!” “若无事我便回府了。”南易恭敬朝她颔首,正欲转身跃起。 “你敢!!”苏洛洛瞪圆了眼睛,举着竹简威胁着他: “这几字,你要如何交代?!” “许久未见,甚是怀念。”南易抱着胸念出几字。 “你!!” 苏洛洛咋舌,不料有朝日竟败在一个小毛头身上,只得乖乖就范: “回去告诉你主子,就说我不会跳舞了,让他在华阳夫人的生辰宴上想个办法让我脱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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