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明月夫人说她不想活了,在闹着上吊呢。”门外的家仆如是禀报。 “公子,明月夫人闹着撞墙自杀,奴才们拦不住啊。”门外的家仆如是禀报。 “公子,明月夫人要跳河,公子您快去劝劝夫人啊。”门外家仆如是禀报。 “公子,明月夫人哭着要见您呢。”门外家仆如是禀报。 “公子,明月夫人问您是不是狠心不要她了,夫人说她的伤口疼得紧,求公子前去看看。”门外的家仆如是禀报。 夜深了。 赢异人当真没有离开苏洛洛一步。 门外的家仆来了一批又一批,每次都有着不同的说辞,从威胁到哭诉,最后甚至打起了可怜牌。 苏洛洛眼睛哭得肿肿的,心安理得搂着赢异人,把头埋在他的胸口,听着他沉稳的心跳,不管家仆来了几批,他仍是不动声色任由她抱着,从头到尾没有睁开过眼睛。 “公子,您不用去看看姐姐吗?”苏洛洛轻弱的声音小声道。 此时二人正躺在床榻上。 苏洛洛缓缓坐起了身子,趴在赢异人身上,担忧地看着门外。 月色朦胧,透过窗棂照在苏洛洛白皙的脸上,笼罩着一层暧昧地模糊感,她肿起来的眼睛带着几分惺忪睡意,艰难地眨了眨。 如此美的一张脸,倒是添得了几分喜感。 赢异人将苏洛洛拉了回来,侧过身抱着她,那双眼眸轻轻睁开,漆黑中含情脉脉,赢异人伸手拨开了一些挡住苏洛洛眼睛的刘海,淡淡说道: “睡罢。” 赢异人修长的手轻轻抚摸着苏洛洛的脸,若有所思地看着她,深深的看着她,总有一丝叹息: “不要像昨夜一样哭了一宿。” 苏洛洛想起,今天早上她醒来时赢异人就在旁边的,问道: “公子守了我一夜吗?” “嗯。”赢异人淡淡应着,微笑的眼眸里有些许倦意了。 “你哭了一宿,哭得好伤心,我什么都帮不了你。” 苏洛洛眨着亮晶晶的眼睛,有些苦恼:“那我在公子眼中一定丑死了,我梦见我哭得好丑的。” 赢异人被她惹得无奈发笑,拉近了二人间的距离,抱住了她,软软的,他的心都要化了。 “善儿。” “嗯?” “善儿。” “公子怎么啦?” “有你真好,善儿。” 赢异人低醇磁性的声音轻柔得像一块甜甜软软的棉花糖,温热的呼吸吐在她的耳边,让人酥软得抬不起一些力气。 苏洛洛被他抱着,也有了一些睡意。 安静了半会,苏洛洛又抬起了头,绣眉紧蹙,都要皱着八字眉了。 “万一姐姐真的寻不开呢?” 赢异人没有睁开眼睛,而是伸出一只手捂住了她的眼睛,淡淡哄道:“睡吧。” 外边似乎传来了一些嘈杂的声音。 苏洛洛转了身,依旧被赢异人禁锢在怀里,她看着窗外边逐渐清晰的火光,唇边竟勾起了一丝似有若无的微笑。 “公子!” “公子!” 门外边的声音不知停歇叫唤着。 “明月夫人!不可啊!” 话音刚落,门被一脚踢开。 银色的月光映着奉明月的身影倾泻在地上。 苏洛洛吓得扑到赢异人的怀里,把头埋在他胸口不敢抬起。 察觉到怀中的人儿是真的害怕了,赢异人慢慢地睁开了眼睛,他侧着半边身子靠着床榻,不悦地皱眉看着出现口中的奉明月。 要说奉明月一见到这幅场景,顿时气得怒火中烧,提起裙子跺着脚耍起了无赖,哭着道: “公子,您都不要明月了吗?” 奉明月遣了这么多次家仆前来请公子,个个都得不到回应,如今她孩子没了,已是没有可以争宠的筹码,她是真的急了,才会不顾脸面来到此。 “出去。”赢异人沉声道。 “公子~~”奉明月挤着眼睛很快便流出了硕大的、晶莹透明的泪珠,她可怜兮兮跑上前,展现出一副十分害怕的样子,哭着说道: “公子,我梦见了我们的孩儿,他被人抓着,他哭着说好疼,公子,妾身好害怕。” 奉明月已走到赢异人身边,哭得更是放肆,真真是我见犹怜。 “公子,我们的孩儿命好苦,他还没来得及来到这个世界看一眼,他还没来得及唤我一声母亲,他便这样被人抓走了。” “我的心好痛,痛得无法呼吸了,公子,妾身该如何是好。” “够了!!” 在奉明月继续喋喋不休之前,赢异人不耐烦地打断了她的话。 “本公子不想再听到这些话。” 奉明月吓得眼泪都止住了,内心顿时慌乱不已,便嚎啕大哭起来。 苏洛洛小心地拉了拉赢异人的衣裳,凑到他的耳边低声说道: “公子,您还是依着姐姐罢。” 奉明月见得二人亲密耳语的模样,顿时火气‘噌’地涌上了心头,她指着苏洛洛便破口大骂: “一定是你这个狐狸精,是你在怂恿公子对不对!?” 苏洛洛受到了惊吓,连忙摆手澄清:“我没有!” “你若没有怂恿公子,公子怎会忽然之间对我不理不睬,一定是你从中搞鬼!”奉明月不分青红皂白骂道,便要走上前教训她一番。 “够了!”赢异人开口训斥: “善儿在替你说好话,你还这番不知好歹。” 奉明月显然是不信的,讽刺地笑了: “她巴不得我死,怎么可能会替我说话,一定是这个狐狸精故意装可怜的招数。” 奉明月是无论如何都不会信的,她很清楚她所见到的赵善,绝非一个寻常的柔弱之辈。 “本公子不想再听到你说话,出去。”赢异人不悦沉声道。 奉明月自知有错,可怜兮兮地哭了起来,走到赢异人身边,拉着他的手,说道: “公子,您不要赶妾身走,妾身好生害怕。” “妾身一闭上眼睛就能看到死去的孩儿,他好冷好孤独,妾身好害怕。” 苏洛洛听言,嘴角不自觉浮现起鄙夷的笑容,这一幕正好让奉明月看个正着,她指着苏洛洛惊道: “公子你快看,这狐狸精她是故意装的,她就是故意要陷害妾身。” 苏洛洛有些害怕躲在赢异人身后,只露出半张脸小心地看着奉明月。 “不许左一句狐狸精右一句狐狸精来称呼你妹妹,本公子不在时,你便是如此对她?”赢异人皱起了眉头。 奉明月一愣,才知失言,她可忍不得公子的误解,急忙解释道:“妾身没有!” 奉明月跪在地上,小小的身体如遭受巨大的打击摇摇欲坠,说道: “妾身是冤枉的,从头到尾都是她在陷害妾身,请公子不要听信赵善所言。” “善儿什么都没有说,你真当本公子看不到善儿手上的伤吗?”赢异人凝眸看着奉明月,面色阴沉。 奉明月浑身一抖,绝望地紧紧握着拳头,她知道公子所说的便是拿鞭子伤了赵善之事,她早就知道赵善一定会向公子哭诉,她无论如何也解释不清楚,如今她已没了保命的筹码,不如就忍一下罢了。 苏洛洛抱着赢异人的手臂,劝说道:“公子,这些都已过去了。” “善儿,你就是太过善良,才会把所有的委屈都自己揽着。”赢异人叹息,心疼地牵着她的手,转眸冷冷看着奉明月,道: “明月,本公子念在你失了孩儿,才会对你一再忍让,可不是要纵容你的无理取闹。” “你处处为难善儿,本公子可以不再计较,如今你失手杀了善儿的婢女,难道心里不能有一丝悔改吗?” 奉明月面色苍白,毫无血色,她浑身颤抖着跪在地上,哭得凄凉无比: “公子,明月也是无心之举,明月日日都在害怕,公子~~” 苏洛洛冷冷看着她,见她又是磕头,又是伤心欲绝的模样,在她脸上却看不到一丝丝悔改,她便是企图用眼泪来博取赢异人的同情。 “你应当向善儿道歉,而不是本公子。” 奉明月依言跪着向苏洛洛那边挪去,诚心道: “妹妹,你原谅姐姐好不好,是姐姐错了。” 苏洛洛急忙下床去扶起奉明月,淡淡然含笑回道: “妹妹理解当时姐姐也并非故意为之,妹妹不会责怪姐姐的。” 奉明月懊恼地哭了起来。 “好了。那便一人退一步,握手言和罢。” 苏洛洛半蹲下来,低着首笨拙地抱着奉明月安慰着,凑近了奉明月耳边,才听得轻声一句: “有句话你说得很对,我这辈子都不可能原谅你的。” 奉明月一愣,漂亮的眼睛惊恐睁大。 苏洛洛的声音很小,近在耳边,只有奉明月才能听到,奉明月动了动,却被苏洛洛紧紧搂着,她不得动弹,苏洛洛幽幽的声音就在耳边: “记着,欠下的债,就拿你的命来还。” 奉明月吓得扬手就是打了一巴掌。 ‘啪’的一声,响亮至极。 苏洛洛的脸上很快便浮现出一个血红的巴掌印,跌坐在地上。 奉明月慌了,指着苏洛洛结结巴巴解释道:“公子,是她、是她说不会放过我的,我也是、也是一、一时情急。” 奉明月说着,一面看着自己颤抖的手,一面看着赢异人,试图解释。 赢异人急忙上前查看,奉明月挪着脚抓着赢异人的大腿,不料被他扬手推开摔在地上,嬴异人沉稳的脸怒极,危险地半眯着瞳孔: “放肆。” “来人,给我将她拖下去。” “不要!不要!”奉明月挪着脚步抱住了赢异人大腿,泪流满面: “公子,是妾身错了,公子不要赶妾身走。” 家仆们应声向前,左右架起奉明月便拖着走。 “赵善!!你个狐狸精!你会不得好死的!!”奉明月见再无挽回的可能,便开始破口大骂。 “迟早我会撕破你那张虚伪的脸!赵善你给我等着!” 奉明月的声音远了。 苏洛洛捂着脸,模样甚是委屈,赢异人看得心疼,轻轻将她扶起,拥入怀里,叹息道: “都是我的错,是我太惯着她了。” 苏洛洛含着泪摇了摇头:“是姐姐对善儿有一些误解,都怪善儿。” 赢异人紧紧将她拥着,低头看了看苏洛洛红肿的脸,疼惜说道:“可疼?” “不疼了。” 赢异人的吻落在苏洛洛的额头,双手疼惜地捧着她的脸,细细的揣摩着: “难为你了。” “待明日姐姐的心情平复些,善儿再去找姐姐赔罪。”苏洛洛体贴道。 “是她要向你赔罪。”赢异人皱了皱眉,纠正道。 苏洛洛颔首。 在另一处。 幽暗的寮房里点着一支烛火,被窗外的风吹进来,烛火忽明忽暗,映照在吕不韦冷峻的侧脸,极好看的一张侧颜,高挺的鼻子,恰到分寸好看的唇,微微勾起,带着一丝笑意。 吕不韦正在看着一封竹简,露出满意地笑容。 “很好。” 竹简上所写的内容,便是各大渡口拦截私运一事。 南易一身黑衣站在一旁,添得了几分阴冷之色,他说道: “秦军所向披靡,韩军节节败退,此次收复韩国指日可待,不过···” 南易顿了半响,剑眉紧皱着,不知当不当讲。 “说。”吕不韦淡淡道。 “听说韩国君王有意要将十七座上党郡拱手相送给赵国,大致是因为如此,赵奢才会大量私运粮草与硫磺,许是赵王是有意要接受这十七座上党郡,与秦为敌。” 吕不韦深沉的眼眸不露声色,指尖有一下,没一下的点着桌面,发出轻轻地敲击声音,时而沉稳,时而淡然。 “你去调查清楚。” “必要时候,杀了赵奢。” 南易颔首不语。 “善儿如何了?”吕不韦又问。 南易倒是有些意外:“听说公子异人留宿赵姑娘,还将奉明月赶了出去。” “留宿?”吕不韦只听到这二字,紧握着拳头‘啪’的一声拍在桌上。 桌子碎成一块块。 “好生留着奉明月,可不能死得太快了。” “敢欺负我吕不韦的女人,必要她生不如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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