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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岚被他吊儿郎当的玩笑话气到,直到下车都没跟詹台说一句话。  詹台半点不恼,嘴角噙笑双手插在裤子兜里,气定神闲斜靠在电瓶车上,等方岚准备上楼才出声叫住她。。    “喏,你也别怪我不信老白。我跟老白认识这几年,还能不知道他吗?”  “一分的故事能渲染到十分,消息虽灵通却满嘴跑火车。唯一的优点就是人还算老实忠厚,平日为人和善,有贼心没贼胆,也没那个贼能力。”詹台勾勾嘴角。    “我去年夏天经老白介绍,去康庄一户人家上门捉鬼。他把鬼患说得神乎其神,说什么那女鬼极是可怖,夜半三更的时候穿梭于墙壁当中,吓得整户人家不得安宁。”  “临出发前还眼含热泪千叮咛万嘱咐要我千万小心,直说得我头皮发麻。我本来也算身经百战,觉得女鬼嘛,小菜一碟手到擒来的事,结果到了小区楼下看着一楼黑黝黝的窗户,想到老白神经兮兮的样子,我这心里还真有点没底。”    詹台将老白在腹中骂了一千遍,琢磨了一下从背包里掏出黄符褂披上壮胆,这才觉得好些,深吸口气进了房间。    “后来呢?”方岚被勾起了好奇心,兴致勃勃看着他。  詹台从鼻子里恶狠狠地哼了一声:“啊呸!哪里来的女鬼?!根本就是老房子年久失修闹起了耗子。小耗子在管道里爬来爬去,可不是有声音?”  “老白这个傻帽,一听说闹鬼就连门都不敢进,屁滚尿流找我搬救兵。哪知道搞了这么大一圈,原来是几只耗子!”    方岚忍俊不禁。她嘴角微微上扬,露出唇边浅浅的梨涡,整个人沐浴在山城的月光之中,仙子一般。  詹台两手一摊:“老白说的话,你最多只能听个三成。”  方岚笑着摇头:“就算是三成,也很值得查探。山歌中的男女情侣相会在吊桥之上,而距离小张失踪的地方不远就是千厮门大桥,而大桥旁边设下黑犬牙镇妖。如果说是巧合,未免也太巧了些。”    詹台皱起眉头,语气中微微带了几丝委屈:“你宁愿相信满嘴跑火车的老白,也不相信我?”  “我算卦问爻不会出错,小张现在还活着。如果按照老白的说法他是遇到了河妖,他又不是唐僧,怎么会到现在还有命在?”    夜色愈深,一层层厚重的黑云压来,像是很快就要下雨。浓云遮住月光,方岚皎洁的脸霎时暗了一片,羽睫如扇遮住她眸中神色,再一抬头,却又换了一副神色忧虑的表情。  “难道我们忙活了这么多天都是白用功,就一点办法都没有吗?”她若有若无地循循善诱,“你在江湖这么多年见多识广,人又一贯聪明机警,遇到这种情况难道也只能束手无策吗?”    詹台被她一激,脱口而出:“办法当然是有的,只是并不适用啊。”  “如果真的怀疑千厮门大桥上有河妖出没,我们拔去了镇在河边的黑犬牙,河妖便有机会趁着夜色出来作乱。”  “如果真的是老白说的那样,那我们找一对青年小情侣当做诱饵,到大桥上试验一下不就行了?”    詹台眉头紧锁,继续说:“但是现在情况未明,是否有妖,妖又是什么来头,我们根本就说不清楚,我也并没有十分的把握能对付未知的妖怪。如果贸然试验,很有可能伤到无辜的旁人。”  方岚低下头,语气温柔和缓:“你说的对,想的也很周到。确实不能这么激进,只能徐徐图之,慢慢探查。”    她冲他点头示意,轻声说了句晚安,准备转身回家。  詹台轻轻松一口气,目送她的背影。她刚刚走到楼道口,却突然回过头,又走回他的身边。  “上次找到的黑犬牙,你还拿着吗?可以借我看看吗?”她抬起头,巴掌大的小脸上写着恳求,满脸求知欲渴的好奇神情。    詹台自来不擅拒绝,更何况对方还是这样漂亮的小姑娘。  可他今天却有些莫名的抗拒,就是不愿将黑犬牙给她,便坚决地摇了摇头。    方岚长长叹气,似哀怨又似伤情,犹豫半响才吞吞吐吐:“其实,我今晚听了老白的故事之后有些害怕。黑犬牙辟邪,所以才想借来放在床边。”  “我想,能安心些。”    詹台尴尬万分,“哦”了一声,还是咬紧牙关没有说话。    方岚抬起头:“可我现在想,黑犬牙再能辟邪驱魔,也只是死物而已。”  “你年纪虽小,懂的会的能做到的,可比黑犬牙多多了。”  “詹台,我真的不知道为什么,就是特别心慌,总觉得有些事情要发生。我租住的房间有个客厅,沙发虽小却软和舒适,足够你睡。”  “你愿不愿意,陪我一晚上?”    詹台从来没有听过方岚用这样的语气说话,温柔和煦轻声细语,像母亲在哄年幼的子女,又像妻子安抚焦虑的丈夫。    他隐隐约约觉得她态度变化必然事出有异,摇了摇头仍不愿答应她。  却见她抬起眼睛,盈盈如水似有点滴晶莹挂在腮边,轻声说:“你不是一直想知道,我到底是谁,又为什么会装作阴山十方的传人吗?”    这个诱惑太大了。  詹台只犹豫了一秒就跟她上了楼。  说到底,方岚的本事他很清楚,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就算跟她上楼,她又能把他怎样?倒不如跟着她上楼,且看看她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狂风猎猎,雷声轰隆作响。半扇没有关上的窗户被狂风砸到墙上,窗框和墙壁相撞发出砰的一声巨响。  雨水顺着没有关上的窗户砸在他的脸上,夹杂着小块的冰雹,砸得他半张脸疼痛不已。    詹台在疼痛的刺激之下渐渐醒转。他强撑着沙发半坐起身,才发现自己头痛欲裂,眩晕恶心。  整个房间漆黑一片。方岚,早已不知所踪。    詹台深呼吸站起身,走到客厅门口打开了灯。  茶几之上还摆着他们刚才喝过的水杯和方岚切开的苹果,而原本放在茶几旁边的詹台的背包,却不翼而飞了!    黑犬牙、白骨梨埙、黄符褂、明火小鼎都在包里。  詹台站在空荡荡的客厅中间,怒极反笑:“方岚,你可以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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