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安梨笑着点头,很快愣住。
从她这个角度望出去,能到外面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
市中心最繁华的地段,灯已经全部亮起来,照的整条街与白昼无异。
陈安梨仰头,望着面前犹如羽毛般轻柔的白色落下,贴在整面的玻璃墙上,很快被店内的暖气蒸得融化,变成极其细的水滴。
下雪了。
陈安梨有些恍惚地想。
陆屿修走后的一年半。她在异乡的第二个冬天。不知道第几场雪。
很冷。孤独而壮美。
电话那边的瞿清带了些惊奇的声音问她:“下雪了吗?”
陈安梨陡然回神,才意识自己已经不知不觉地把脑海中缠绕的话喃喃出口。
她“嗯”了一声,很快把话题绕回去:“你的光辉事迹都已经传开了,连我们这种八竿子打不着的公司都在传,大影帝季风跟他的经纪人试婚纱,现场求婚了。”
“啧,”瞿清不满道,“凭什么他是大我是啊?没有我这个经纪人,能有他今天吗?”
关注点完全错。
陈安梨失笑,抬手落在冰凉的玻璃上,着雪花撞过来,没有触到她的指尖,却率先像被她烫到一样彻底融化,然后消失。
她倏的收回手,捻了捻指尖,错觉带了湿意。
瞿清在那边瘫在沙发上哼哼:“对了,你那些同事有没有说我坏话?”
“肯定有啊。”陈安梨逗她。
“都说我什么了?如实报告,下次我去秋水市你,约出来挨个揍一顿。”瞿清警惕中带着威胁地问。
“还能说什么,说你眼睛鼻子脸都是整的,胸也是,”陈安梨叹一声,“我下意识地反驳一句,这火就烧到了我身上。还得感谢你这通电话让我脱身。”
果然。瞿清一听这话就乐了,说话间也客气了许多:“哎呀,你反驳她们做什么?人家这分明是在夸我太过完美。你就应该满口附和是是是,然后让我作为成功人士给她们推荐几家整形医院嘛。我还能作为中间商赚差价。”
陈安梨无语,扶额笑了笑,拉回正题。
“不过,我怎么听说,你好像拒绝了季风?”
陈安梨以为,瞿清和季风之间,应该是水到渠成的事。
“那不然我还答应他吗!”瞿清振振有词,“婚姻是要有仪式性,责任感的。我这性格,不适合踏入那种无趣的坟墓。重点是我还这么好。”
陈安梨被她逗笑,很快听到瞿清在那边尖叫,随之响起了季风低沉稳重的声音。
“你干什么?!”
“把鞋换了,你穿一天高跟鞋不累吗?”
瞿清在那边明显气焰嚣张,乖乖受着季风半蹲下去给她换鞋:“我告诉你,我可没答应要和你结婚。你不能强迫妇女,你单方面宣布是不作数的明白吗?”
季风轻叹:“我知道。”
“你知道你还”瞿清哽了一下,很快说,“反正不作数。那套婚纱我不要了,告诉他们不用做了。”
季风却很坚定地摇头:“留着,会用到。”
季风很少这样违背她意思,瞿清难以置信地瞪大眼睛,似乎觉得他听不懂自己的话一样:“我都说了我不答应你!”
“我知道。”
“那你还”
“你这次不答应,我下次继续求。求到你答应为止。”
瞿清失声,着季风极其温柔地把她穿好鞋的脚放在地上,目光中带着淡淡的眷恋和执拗她。
整个人一震。瞿清有些受不住他这目光,躲闪开来,猛地想起来电话还没关,刚刚的话应该都被陈安梨听到了。
她垂眸,到电话已经挂断。微信上,陈安梨传来一条消息:“先回去啦,晚上要加班。”
附带一张表情包,一如既往的开心果,不出她别的心情。
一堆人放风完毕,出了星巴克,冷风很快裹挟着雪花袭来。
在秋水市感受下雪天其实不是一个多美好的场景,太过凛冽,让人只想逃离。
旁边商场的巨型大屏上正轮番播放着当红明星们代言的广告。
陈安梨走在人群里,把嘴巴缩进立起来的风衣领口里,耳边是簌簌的风声,模糊了屏的声音。
这条街走了无数遍,但她鲜少敢抬头。
不经意间就会同陆屿修的脸相对。
陆屿修离开一年后,在大家的猜测他是否一蹶不振从此退圈的争论声里,忽然又强势回到众人的眼中。
之前因为绯闻突发而无限延期的你好,律先生剧本大改,案件浓缩到一个,而且由国内转向国外,在毫无宣传的情况下拍完了。
听说是背后有大佬投资。
电影一经上映,马上刷爆了好评和票房,在国内引起了热议。
季风也凭借这部电影一举拿下了国际权威电影奖的影帝称号。
陆屿修荣冠最具潜力新人奖,但他完全没有出席颁奖礼,之后的相关采访也完全联系不上。
这半年里,陆屿修微博依旧停更,人也没有公开亮相,却几次出现在电影里,大荧幕上。
他消失于她的世界中,却又无时不在她的生命里出现。
旁边的张茉抬头瞥了一眼,立刻尖叫:“天啦天啦,你快我新晋男神!”
孙琦嫌弃地瞥她:“你到底有几个男神”
“哎呀这次绝对是唯一!我他一辈子!”张茉难掩激动。
“陆屿修?”一旁的刘美施抬头,也放慢了脚步,“不是吧你。我侄女也超喜欢他。人家现在可高中初中女生的最,你已经是阿姨的年纪了还追人男生啊。”
“还是因为我男神他优秀嘛。”张茉被嫌弃了也美滋滋,“你们不知道吧,人根本不在乎娱乐圈这些虚名。”
一旁的人瞥她:“你又知道了?”
“那是!”张茉一脸笃定,“拒可靠消息称,我男神他可是市首富大佬的儿子,将来那是要继承亿万家产的。”
“市首富?”唯一的男同事听不下去,终于开了口,“陆远征吗听说今年陆氏评下来资产起码是全国前三啊,他的儿子疯了吗,跑来娱乐圈演戏?人图什么啊。”
一堆人七嘴八舌地反驳或者哄笑。
声音难免进入陈安梨耳朵。
有雪花飘过,落在她眼皮上,陈安梨觉得自己一定是是冻坏了。
不然,为什么她没觉得冰凉,反而觉得眼眶发烫呢。
抬手揉了揉被冻得发红的耳尖,陈安梨低头加快脚步,手下用力,终于默默地捂住了耳朵。
隔绝了他的名字,以及一切声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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