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嘉怡胆战心惊，宋乐立刻从校裤口袋里掏出一把小刀，直接戳那女生的背，她下手极快，明白一定要见血才能制止。女生刚说完举报的音，背后一阵刺痛袭来，持刀的人低声在她耳边说：“我不怕死，你呢？” 女生立马合上嘴，身体轻微地颤抖着。 两位监考老师抬起头，门口剩余的几个学生也回头看。 “没、没事，对不起老师我只是想举报有人在考场随地扔垃圾。” 学生们觉得没趣地继续走，老师们没时间废话，闻言又低下头整理试卷。 “我记住你的样子了，别乱说话，不然，”宋乐的刀往里抵了抵，“我死也会拉着你死。” 到底是活在象牙塔里的未成年人，没见过这种架势，女生咬着唇，吓得眼泪溢出眼角，忙不迭地拼命点头。 宋乐松开刀，林嘉怡也从懵逼的状况恢复，此时教室里的人已经走光了。 “李老师，这张答卷怎么回事？学号怎么对不上……”翻数着试卷的女老师心细，注意到一张跟前后准考证号数字和填涂位置不同的试卷。 李老师听见，叹气，见怪不怪地说：“哪位粗心的涂错了吧，可惜了。” “不是，你看，”女老师越看越不对劲，索性将那张试卷抽出，“我们都检查过准考证号的，最后十五分钟，哪里还会有学生再去改涂的啊。”学号、座位号、名字全都改了。 李老师才觉不妥，他停下手头动作，说：“我看看。” 还未接过试卷，一位考生突然走到讲台来哀求。 “老师，我的选择题全涂错了，你可不可以再给我一次机会？”宋乐跨上讲台，染血的手指放背后一根根擦净。 女老师的动作一滞，皱眉望向这个嘴上说胡话的学生。 从第一场考试开始她就有注意到这个长得漂亮做题从容的女生，现在近距离看才发现眼睛也漂亮，盯住人看时格外有力度，偏有一股不服输的狠劲，嘴唇张合吐出下一句话：“老师求求你，不改家里人会打死我的。” 后背的手慢条斯理地擦着。 纸巾像有生命似的吮着白净的手指。 李老师咳一声：“也是度过三年高中的人了，怎么会不知道在规定的时间内涂完卡检查错误的基本要求，没有人必须因为你的错误而负责。” “考试就有考试的规定，没有人能撼动，更何况这是高考，我们帮不了你。” “求求你了老师——”宋乐立刻双腿膝盖摔地跪下，纸巾揉成一团抓在掌心。 两位监考老师皱起眉，改是肯定不给改的，眼前他们苦恼怎么劝服这位痴心妄想的考生是一个难题。 “你先起来，冷静一下。”女老师放下手里的卷子，伸手想去扶她。 宋乐抓住那位老师的手，眼捷手快地一把抢过讲台整理好的试卷，顿时十几张卷子散落地面，她把脏纸巾放进口袋，手指张开去摸地上的答卷。 “陈老师，你拉住那个女生，真是胡闹！”李老师发怒，声音严厉，被那个女生弄得糟心得很。 陈老师先前被她拉了一把，心有余悸，那女生的劲真大，差点拉得她向前倾斜，尽管如此，陈老师还是板着一张脸，去牵制住貌似理智不清的女生。 “这次高考落榜了对你以后的人生并不会影响很大，你可以复读或者在大学里再努力奋斗，没什么大不了的，别让我们这些老师为难。”陈老师按住女生的肩膀，不让她靠近地上的卷子，耐心地劝解。 “老师，语气说得真轻巧啊。”宋乐假装屈服被劝降，低着头，自然垂下的短发遮住她的脸。 陈老师一愣，暗含嘲讽的语气她听得清清楚楚。 “没多少时间了，”李老师一张张拾起卷子，抬眼看表，见那女生低头黯然神伤的样子，叹了口气，说：“陈老师你留在这儿开解一下这个女生吧，我自己去把答卷上交那边。” 这是眼前比较恰当的处理方法，陈老师略一思考，便点点头。 宋乐仍保持着垂头的姿势，嘴角微勾。 成功了。 经过她这么一搞乱拖延，监考老师早已经忘了出问题的试卷，就算没忘也来不及了，他们必须在规定的时间点上交。 “我见过你做题的样子，是个好学生，没必要做出这么失态的事情，你还年轻不是吗——” 另一位监考男老师将试卷密封好，随即快步离开教室，此时，考场里里外外已经空荡，遥远的地方传来一阵又一阵的欢呼声。 兴奋的欢呼声，在庆祝万恶的高考终于过去了。 考室里林嘉怡听从宋乐的吩咐，一直盯着那个后背受伤的女生，两个人全程目睹了宋乐的随机应变。 女生感受着后背越发疼痛的伤口，忍着泪看宋乐如何力挽狂澜，林嘉怡则有些怕。 害怕等高考成绩出来以后宋乐会因为自己考的烂成绩怪罪自己。 她们看着宋乐最后一个动作是将揉皱的纸巾轻轻地扔进不远处的垃圾桶，在那位陈老师看不到的角落里——纸团不偏不倚地正中垃圾桶。 轻微的一声轻响。 “老师说得对，毕竟我有大把时光浪费不是吗。”宋乐坐在地上估算着时间差不多了，另一位监考老师应该把卷子送达到了。 陈老师再次一愣。 望着那个女生手撑地慢慢站起来，站直之后的身形优美，细柔的短发轻轻晃动，她并未回头，背着手走远了。 好强的叛逆感。 陈老师愣完之后，桌上的手机震动起来，她仍处于微微恍惚的状况中，接了电话出考场。 宋乐缓缓走回自己的考场座位，看一眼痛苦神色的女生，从裤袋摸出一百块——身上全部家当，她将那张崭新的纸币放到那个女生桌前，“医药费。” 林嘉怡也如法炮制，急忙拿出几张一百块给那个女生。 女生仍是怕得发抖，拿了钱拎了包立即跑开，染血的深色校服被书包恰好遮住了。 林嘉怡终于有惊无险地松了气。 “好险啊，要不是……” “我们的交易到此结束，尾款当晚打到我账号上。”宋乐一边收拾着东西一边不带感情地说。 林嘉怡的嘴抿成直线，大概也知道自己说错话导致意外发生，她猛点头：“好的，我会把剩余五万打给你的。” 宋乐脸上没什么表情，微微点头，仿佛刚才揪心的经过没发生过，单肩背着书包就走了。 到了出高考成绩的那晚，林嘉怡的家人早不抱希望，而林嘉怡心情忐忑地用手机一个字一个字地输入准考证号，按下查询的按钮，页面开始跳转—— 考生林嘉怡，语文123，数学148，英语145，理综284，总分700。 林嘉怡瞪大眼，这个成绩……能不能在全校排第一她不知道，但她知道肯定能上哥哥的学校。 去年哥哥考了以理综接近满分、总分706的成绩稳上清北。 林嘉怡想到这个心里突然炸开了花。 “爸！妈！你们看我考了多少分！” * “听说了吗，林嘉怡那个学渣居然考了学校第一！” “卧槽我没听错吧，靠钱塞进重点班的那位大小姐？” “今年她可是最亮的一匹黑马了，上天要不要这么不公平，有个长得帅成绩好的哥哥就算了，家里又有钱也算了，本来大家觉得她成绩差还挺幸灾乐祸的，现在她高考考出这个成绩……” 另一位同学接过话茬：“常年吊车尾的学渣在最后一次考试逆袭成第一，放在小说里也没人敢这么写啊，难不成她还是哪位学霸重生回来的？” “唉，人与人之间差距就是这么大啊，嫉妒得发狂也没用，我们又没她那个命。” 听着八卦讨论声的宋乐，低头看着自己发下来的成绩条，跟手机查到的分毫不差，一个可怜得连三本都上不了的成绩。 她面无表情，嘴唇密合，舌尖顶着后牙槽。 风雨来临前的平静。 啪地一声，椅子移位的声响，她迅雷般起身，直接走出教室。 暗地里偷看的男生们的视线跟到门口，女生们眼珠子动了动，嘴上仍是说说笑笑。 “嘟——”电话打了三次都是无人接听。 去林嘉怡的班级问过才知道林大状元没返校。 第四次终于接通了。 “喂，你是？” 宋乐：“装什么。” “……我是真的不够钱了，你都拿了八万还有什么不满足的？” “八万，”宋乐重复她的话，“你都拿了高考状元还有什么没有的？家里人起怀疑了？” “……对，他们不信我！现在还不让我出家门！”义愤填膺的讨伐。 “林嘉怡，你知不知道自己撒谎的时候，特别假。” “我也觉得。”话筒那边陡然换了一把清冷的男声回答。 宋乐秒挂电话。 她没多费力就猜到了对方是林嘉怡的哥哥。 停顿三分钟，她离开公共话庭，改用手机打林嘉怡的号码。 “说好十万，你拖延到现在也没给全，成绩还考得那么烂，谁给你的错觉让你认为我很好欺负？” 林嘉怡沉默了好一会儿，像是在躲着什么人。 “你也太傻了。” 曾经懦弱的买方这么说。 宋乐捏紧破旧的手机壳。 “现在高考成绩是我的，我就算不给钱你又能怎么样？找人告发我？别忘了你什么都没有，而我身后有特权撑腰，哈哈哈现在想想，你居然被我在学校的那个样子骗了，拜托，在这种家庭长大的孩子哪会有傻白甜的，我看你才是傻，就这么信我了。” 人心变得真快。 快得不忘甩她一巴掌。 宋乐笑了一声，极轻的气音。 “对，”宋乐附和，“你是高考状元，又家世显赫，我什么都不是。” “那你得演好高考状元的角色了，别到大学露陷露得太快，”宋乐顿了顿，称呼她：“冒牌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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