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新网址:sk.3qxsw.com

作为一个活了两世的人,杜云彤是明白李昱的心理的。    在李昱眼里,她与他是同类人,面临着同样艰难的处境,不同的是,李昱选择了破罐子破摔,夜夜买醉也好,在皇宫里纵马也罢,都是在用他幼稚的行为向皇帝反抗着。    而她没有。    她没有与承恩侯府决裂,穿越而来做的最“大逆不道”的事情,便是昨夜与吕老夫人说的话。    在旁人眼里,她逆来顺受,针扎在身上都不知道疼,但在李昱眼里,她分明是处变不惊,进退有度的,所以李昱才会对她好奇。    明白李昱的这种心思,杜云彤对于李昱各种行为也就丝毫不觉得意外了。    比如宫里的纵马拦轿针锋相对,又比如,今日的突然出现。    若她所料没错,李昱这次不是来找事的,而是来送灵的。    李昱为太子鸣不平,更为相府鸣不平,他用他别扭不成熟的方式向天下人宣告着,太子没有谋逆,太子是被冤枉的。    许如清作为捧着圣旨嫁到承恩侯府的侯夫人,临死之前,宁愿葬在颍水都不愿意入侯府祖坟,可想而知,在相府倒台后,她在侯府受到了怎样的磨难。    大夏朝处于半封建社会,大庭广众下,女子是不能抛头露面的,但随行的又没有能接待李昱的男子,杜云彤只好戴上了帷帽,下了轿,前来参拜李昱。    下人们不敢阻拦李昱,让出一条通道。    嗒嗒的马蹄声响起,李昱一身银灰色蟒袍,束发银冠挽尽青丝,缓缓骑马而来。    不知道是不是在街道上的缘故,五皇子多少要注意些影响,他没再像上次一般纵马拦轿,走到轿子前,便止住了马,居高临下地俯视着杜云彤。    果然不出杜云彤所料,李昱道:“我来送许相之女回颍水。”    李昱仍用着旧称呼,仿佛不久前许相受太子牵连而导致的满门抄斩没有发生一般。    周围的下人触及伤心事,低头用袖子擦拭着眼泪。    杜云彤点点头,谢过李昱。    晨风拂面而来,吹动着帷帽的一角,半遮半掩间,李昱看到了杜云彤小巧精致的下巴,与略有些苍白的唇。    李昱手指紧了紧马鞭,忽然道:“我没有奉任何人的命令,我是自己要来的。”    十四五岁的少年郎,总是别扭叛逆又敏感的,杜云彤心下了然,语气越发轻柔:“殿下有心了。”    白色的纸钱如雪花一般洒在街头,一行人浩浩荡荡出了城门。    杜云彤原本以为,李昱把她送出城后,便会停下回皇宫,哪知李昱这一送,便没有停止的意思。    晚间到了驿馆,柳姨娘坐不住了,忧心忡忡地看着杜云彤,一手揽着杜云婵,一手搅着帕子,踌躇道:“大姑娘,殿下此举,不合规矩啊。”    杜云彤道:“我知道,你不要担心,我现在去找他。”    大夏朝的民风并不算开放,有男女七岁不同席的规矩,不过此刻也顾不得许多了。    若是真让李昱一路把许如清送到颍水,莫说许如清了,只怕许相一家在地底下都不得安宁。    月凉如水,杜云彤又戴上了帷帽,去找李昱。    大抵是因为送灵是李昱自己的意思,故而他没有带太多随从,寥寥的几个侍卫守着院子,在地上拖着长长的影子。    李昱的房门大开着,屏风后,李昱穿着家常的云锦衣裳,盘膝而坐,桌前,是两杯冒着热气的茶。    杜云彤的视线落在茶杯上,又不着痕迹收回。    看样子是有人来找过李昱了,要不然桌上也不会有两杯茶。    来人的身份尊贵,在朝堂上有一定的影响力,毕竟这个世道上,能够与皇子同坐一席,共饮茶的人,并不多。    从茶杯摆放的位置来看,桌上的茶,是李昱冲的。    杜云彤想了想书里的内容。    书里的李昱并不是主角,对于他是如何登上太子之位的,作者并没有花费太多的笔墨,故而杜云彤也不知道李昱究竟经历了什么,才从一个满身戾气的少年,变成一个让皇帝放心把国家交给他的可靠皇子。    不过,单从李昱知道给人泡茶拉拢人心来看,李昱的内心,似乎并不像他表现的这般莽撞无知。    这样也好,与聪明人打交道,会省不少心。    屋里的烛光昏黄,杜云彤双后平放在膝上,温声开口道:“殿下仁爱泽被世人,若母亲在世,也会感激殿下相送,只是殿下乃天家之子...”    话未说完,就被李昱打断了:“你也要我回宫?”    杜云彤敏锐地捕捉到了李昱话里的“也”字,看来劝李昱回去的不止她一人。    刚才的那个人,似乎与她有着同样的目的。    夜风透过窗户吹了进来,屋内的烛光闪了闪,一个冰冷低沉的声音响起:“殿下,你该走了。”    他虽然喊着殿下,但话里并没有太多对于李昱身份的畏惧之意,反而有一种不容置喙的斩钉截铁。    杜云彤微微侧目,便见一人着鸦青色衣裳,身披月色而来,眉眼轻舒,犹如利剑藏锋,行动之间,长发随风远去,自有一番不染人间烟火的疏离清冷。    杜云彤瞳孔微缩,有一瞬的失神。

本章已完 m.3q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