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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不管秦钧心里怎么样想,这半块玉珏,杜云彤是不敢再贴身带着了。    她一个冒牌货,顶了杜姑娘的身份不说,若再拿着杜姑娘与秦钧的定情之物出来招摇撞骗,那就有点太缺德了。    古话说的好,宁拆十座庙,不拆一门婚呢,她倒好,穿越而来,别的事情没有干,先把杜姑娘与秦钧的两情相悦给拆了。    内疚之下,杜云彤再不敢多看玉珏一眼。    杜云彤把半块玉珏摘下,郑重其重地用帕子包好,放在枕头下面。    不是她非要拆杜姑娘的姻缘,而是秦钧那人,她实在招惹不起啊。    一个年少成名的杀神,除却武功与运气外,心思也不可小觑,她可不相信秦钧是那种粗心大意的武夫,能粗心到心上人换了个也感觉不出来。    那句他压低了声音说的姑娘变了,足以让她午夜梦回想起来都汗毛直立。    惹不起惹不起,抱大.腿什么的,还是缓缓再说。    次日清晨,杜云彤刚刚梳洗完毕,便有人来向她汇报,说隔壁院子已经空了,想来是五皇子连夜走了。    柳姨娘眼底的忧愁淡了几分,道:“可算走了,还是姑娘有办法。”    小丫鬟们端上了饭菜,杜云婵揉着惺忪的睡眼,打了个哈欠,杜云彤揉了揉她的发,对柳姨娘道:“殿下是识礼之人,纵然我不说,他这几日也要走的。”    这句话是真心话,有秦钧在一旁提点着,根本不需要她昨晚冒着不要名声的危险走一遭。    这样一想,杜云彤对于李昱如何从一个谋逆的废太子之弟,做到了太子之位的疑惑明白了不少。    ——年少成名的天才将军,对于朝堂之上政治夺嫡,并非一窍不通,李昱只要不去故意作死,以后天下之主的位置,稳了。    想到这,杜云彤心中惋惜不已,从龙之功,又有不世之功的军功在身,三十年内,无人能撼动秦钧的位置,这么一个坚固的大.腿,她居然抱不了,何其可惜!    杜云彤自嘲一笑,不再去想秦钧的事情,与柳姨娘杜云婵吃完早饭,便又踏上了归乡路程。    颍水是一个极美的地方,大夏朝的开国太.祖颇为喜欢这个地方,曾想把国都设在颍水。    当时朝臣极力劝阻,说颍水乃温柔之乡,山水秀色,美不胜收,国都建于此,国君容易会沉迷其中,消磨宏图霸业之心,最终难成大事。    故而太.祖皇帝才把国都往北方迁移,定了如今的天启城做国都。    颍水虽未成为国都,但历代皇帝都颇为喜欢这个地方,又加上这个地方确实钟灵毓秀,有其独特的地方,故而颍水的繁荣程度并未得到消减,反而隐隐与国都齐肩。    许家发源地便是颍水。    这个时代讲究个落叶归根,若是相府未倒,百年之后,许家之人会尽数葬在颍水祖坟。    如今相府倒了,能回颍水的只剩下许如清一人。    柳姨娘放下轿帘,垂下了眼睑。    赫赫威威的许氏一族,只剩下一个孤女扶灵回故里。    柳姨娘闭上眼,泪水从她清秀的脸上滑落。    晚间到了驿站,杜云彤发觉了柳姨娘的异样,道:“姨娘是双身子的人,当多加注意身体才是。”    柳姨娘是许家的家生子,对于许家的归属感比她一个穿越者要强烈得多,满门都死了,只剩下柳姨娘一个,这种哀伤无法用言语来抚平,杜云彤只能用柳姨娘肚子里的孩子提醒着她。    柳姨娘眼角微红,道:“谢姑娘挂心。”    杜云彤点点头,道:“总归还有我与阿蝉。”    大抵是出身不同,柳姨娘看上虽与许如清一般的柔弱,但性子里比许如清多了几分坚韧,若是不然,在得知相府满门抄斩时,只怕便与许如清一般倒下了。    柳姨娘手指轻轻抚摸着渐渐隆起的肚子,低声柔柔道:“幸好还有大姑娘。”    许相为相多年,与人为善,在民间的名声颇为不错,相府纵然倒了,一路上驿站的官员也不曾刁难杜云彤一行人,反而待杜云彤更为上心,故而一路的行程倒也顺风顺水。    如此行了数日。    这日杜云彤正斜倚在马车上闭目养神,忽觉马车突然停下,惯例之下,马车上摆着的熏香炉与小点心尽数倒了。    一个的浑厚男子声音传入杜云彤耳内:“此路是我开,此树是我栽,要想从此过,留下买路财。”    此话通俗易懂,朗朗上口,无论学识深浅,都能明白其中意思,深受目不识丁的“绿林好汉”的好评。    随行的侍卫叩响马车,低声对杜云彤道:“姑娘,遇到劫匪了。”  “一会儿无论听到什么声音,您都不要出来。”    杜云彤应了一声,手指慢慢扶着马车内壁,千雁秀眉微皱,百灵柳眉倒立,道:“这帮劫匪胆子也太大了!连侯府的马车也敢劫。”    侍卫抱拳朗声回道:“各位好汉,我们是承恩侯府的人,送夫人灵柩回颍水...”    话未说完,就被人不耐烦地打断了:“要不是承恩侯府的人,老子还不劫呢!”  “兄弟们,亮家伙儿!”    杜云彤眉梢微挑,心道有趣。    看来这帮人,是冲她而来的。    千雁攥着手帕,欲言又止:“姑娘...”    杜云彤闭目入定,嘴角微勾,道:“看来有人不想让咱们活在这世上。”    .......    官道上,李昱下了马,随手把马缰丢给身后的人,走到路旁的一家茶馆,寻了个位置坐下。    侍从道:“上茶,上好茶。”    “来了!”    小二提着茶壶,笑眯眯来给李昱倒茶。    正值中午,又纵马行了一路,李昱有些口渴,端起茶杯便要往嘴里送。    茶杯送到唇边,便看到了秦钧下了马,冰冷的目光看着他。    李昱放下了茶杯,撇撇嘴,把杯子递给身边的侍从,侍从双手接过饮下,半晌后,感觉无事,方把杯子交还李昱。    李昱饮了一口茶,大大咧咧道:“至于这般吗?”    秦钧面无表情,慢慢走来。    不等他走到茶馆,他的侍从从袖中取出一方锦帕,擦桌擦凳子一气呵成,擦完之后,又换了一方锦帕,平铺在凳子上。    做完这一切,秦钧走进茶馆落座,侍从端来他自用的茶具,问小二要了水之后,冲茶泡茶忙的不亦乐乎。    李昱嘴角微抽,道:“你这性子,在沙场怎么过的?”    认真论起来,他和秦钧是一起长大的,小时候的秦钧还没这么多毛病来着,自从去沙场转了一圈后,回来便一身怪癖好。    比如说,以前的秦钧喜欢吃饺子,小时候他俩为争着吃饺子还打过架,但现在的秦钧一点饺子也不吃,看见饺子便直犯恶心。    再比如,小时候的秦钧虽然也爱干净,但没有到不愿接触外界的任何东西的地步。    侍从冲好了秦钧的茶,茶香四溢,飘在简陋的茶馆中。    李昱看看自己杯中的茶,在看看侍从手里的茶,有些喝不下去,长手一伸,把侍从准备递给秦钧的茶拿了过来,抿上一口,闭目赞叹,道:“好茶。”    秦钧微微皱眉,道:“换了。”    侍从忙不迭又取来一个雨过天晴色的杯子,给秦钧倒茶。    官道上,尘土飞扬,往来行人络绎不绝。    又一行人马到来,为首的汉子膀大腰圆,一边喝茶,一边大嗓门地与随行之人说话:“奶奶的,竟让他们抢了先手。”    “大哥别气,咱们人多势众,指不定咱到了那,那小子就将东西双手奉上了。”    说话间,唾沫横飞。    侍从不等秦钧吩咐,便相当有眼色地从取来了锦缎,四人拿着锦缎,站在四角,将李昱与秦钧用锦缎围在了中间。    李昱:“...”    秦钧漫不经心喝着茶,大汉的嗓门极高,承恩侯府四个字他想忽视都难。    李昱一听承恩侯府,来了兴致,放下茶杯,束耳去听隔壁行人的对话。    大汉道:“嘿嘿,那个小姐小是小了点,但听人讲,有倾国之貌。”    一个精瘦的男子犹豫道:“大哥,到底是侯府的人,我们还是算了吧。”    话刚说完,就挨了大汉一巴掌。    大汉道:“什么侯府不侯府,老子看上的人,就是皇家公主也要弄到手!”  “再说了,她家里的人,还巴不得她回不去呢!”    这话说得极为放肆,李昱拍案而起,道:“你敢!”    李昱眼前一花,对面的大汉已经捂着眼睛倒在地上杀猪般地惨叫着,鲜血顺着他的指缝源源不断流出。    秦钧一脸漠然喝着茶,桌上原本摆着的一双竹木筷子,不知何时不翼而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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