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都没再说话也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书房内连空气都静谧了。
“无知哥哥极少来我这儿不知此来,所为何事?”文姜突然开口打破沉静。
“我来看看你!”凌岐风顺口一答语气颇为云淡风轻。
文姜笑了一笑“这么多年,倒是不曾见你有这个空儿可是为了答谢?”
“答谢?”凌岐风不知道她何出此言,他抬眼,目光很有重量的看向她。
“毕竟,你的雅渔姑娘这样得罪我,我还是放了她!”文姜在说到这事的时候嘴边带着轻松的笑意,似乎那个晚上,这两人给她的伤害,不足为道。
既然说到这儿了,凌岐风就问她:“你为何将她送了回来?”
为何?自然是为了成全你们啊!文姜觉得他问的多余。见他一双载着星辰的眸光望着自己似乎真的再自己的回答时,她的胸口又突然袭来一阵堵闷,她深吸了一口气,努力憋着那股一不留神要跑出来的东西。那是面对眼前这人的脆弱。
“无知哥哥我对你仁至义尽了!”她轻声道。
凌岐风的眸光闪烁他将头偏至一边。是为了自己,她才放过了雅渔啊!凌岐风记得那个晚上,她被雅渔,被他,逼的几近疯狂。那是他第一次见到她这般歇斯底里的模样。
都被伤成这样了,那害她的人,她该杀了的。没想到她将雅渔又送了回来,当真是沉得住气。
这般为了自己,的确是仁至义尽了!
凌岐风不愿再说这事,说起了真正来意:“我听说郑国退亲了!”
“你也知道了啊!”文姜淡淡地道,对他这么就知道了此事,并不感到意外。
“你不用担心,会有办法让郑国那边收回成命的。”凌岐风肯定的道。
“姻缘这事,勉强不得!哥哥该是知道的。”
“那公主未来可有打算?”凌岐风见她对郑国退亲一事的态度竟如此地淡漠,以为她是另有想法。
文姜摇了摇头:“由父王打算!”
“公主当真不在乎吗?”凌岐风不知道她到底在想些什么,这么好的一门亲事就这么黄了,放眼列国,除了郑世子,还有谁有这样的条件堪与她相配。
“在乎什么?”文姜突然笑了起来,她的笑容是一种明烈的美,却让凌岐风感到几乎让他窒息的疼痛。
“哥哥倒是好忘事,郑国太子本就是好意来为文姜救场的,若非有他,文姜在那日跪在哥哥面前时,就已经成为众人笑柄了一时之策罢了,难道真的因此就逼郑国世子来娶我?岂非恩将仇报?”
凌岐风的薄唇抿的很紧,袖中的手握攥紧成拳,止不住的颤抖,他闭了闭眼“文姜在恨我吧!”
“我以后不会了!”她答的坦然。有些话却不能说出来。她努力地要将这人从心里最重要的那个位置拿出来,拿出来后,大概就不会再被轻易伤着了,不会再疼的难受了,也不会有心恨他了。
凌岐风其实以为自己是不再乎她对自己的恨的,他知道自己的所作所为只够让她恨的拿刀捅自己了。但他觉得,只要记住自己都是为了她好,那这恨,自己便承着吧。
可当听她亲口说出来时,那感觉真是不一样的,他的心承受不住。
凌岐风从鼻子里哼出一个笑来,“也好,也好!”恨着他也好,他似乎这么告诉自己。
他起身,没有再看她一眼,便转身离开了。
文姜端起茶喝了一口,茶已经有些凉了。滑过嗓子时,凉凉的,去了她心头的那点燥意。她刚刚,还是没有忍住,要去揶揄,挖苦他。
等文姜回到寝殿时,发现被子又被换成了新的,内殿被打扫的干干净净,允则已经下了房梁,躺在她的床上闭目养神了。
因为允比她高大许多,她便将自己的大床让给了他,自己则睡在偏殿守夜宫人用的床上。允倒未跟她有半分客气。
小黑则坐在一旁打坐,要是允不喊他,他能坐上几个时辰,纹丝不动。文姜见他吐纳倒是有门道的,不知是不是在练内家功夫。
“鲁大叔,你今日该换药了!”文姜提醒他。
允睁开了眼睛,看到一旁小黑已经陷入了深层的入定。便想说,等一会儿吧。可转眼见到文姜一袭素衣,清丽脱俗的站在自己面前,他就瞬间改了主意:“你替我换吧!”
“我!”文姜吃惊道。虽然朝夕相处,她不免见过鲁大叔赤着胸膛换过几次药。可现在叫她亲自上手帮他换药,她真有些不好意思。
允却不会给她说不的机会:“怎么?你不是说敬我为师吗?徒儿岂是那么好当的,我都不敢指望替我养老送终了,你帮为师换药都不肯吗?”
“不是的!”文姜忙道。好不容易让他主动承认了这个名头,师如父,不过是擦个药而已,文姜自然不好用男女之妨说事。她突然想到忽上次帮她治脚伤时用的那瓶药,便道:“我去取药!”
说着,便跑了开来,允不一会儿就听到外头传来翻箱倒柜的声音,再一会儿,就看到文姜端着女子做绣品的笸箩进来。里头放着剪刀,长长的一条干净的白布,小药瓶,还有一些杂七杂八的。她倒是准备周全。
文姜举着那枚手指大的小药瓶,笑的神秘嘻嘻:“这个呀,可是好东西!”
允也没问她那是什么,就已经背过身去。文姜双手从他的身后环到胸前,为他宽衣。纤细光洁的手指滑过他的胸膛,颈项,有点丝丝透骨地凉意。
文姜将他的中衣褪去后,又动作轻柔地为他解包扎伤口的布带。那布带条从他的腋下环胸饶到肩上,要想解开倒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文姜的双手换着他的胸,正费力的解着,她乌黑如缎地发垂他脸侧,他的脖子,他的肩上,那独属于她的气息萦绕在他的鼻尖。允不禁侧目看她。
那张精装无暇的脸贴他很近,她没有留意到允在看他,目光一直盯在那缠的一圈又一圈的布带上,很是认真。因她靠的近,他裸露在外的背都似乎感觉不到早春的冷意了。反之,由下腹蹿起一股他不可遏制的燥意允的身体开始紧绷起来。
文姜却丝毫没有察觉,终于将布带解开。她的手指无意滑过他的胸膛,肩胛,只是蜻蜓点水的一点的碰触,允却险些颤栗。
他伸手突然就握紧了她纤细的手腕,十分用力。文姜吓了一跳:“鲁大叔,怎么了?”
“你下手,轻点儿!”他的嗓音黯哑地道。
文姜哭笑不得,“我这还没碰到您的伤口呢,您别紧张,我会轻点的,保证您一点儿都不会疼!”她柔声安慰他,没想到,鲁大叔原来这么怕疼的啊!
允松开了她的手,文姜见到那露出的伤口是不再流血了,那个窟窿长出猩红的肉,文姜只看了一眼,便不忍再看。她将那个药瓶打开,倒出粉末在他的伤口上。
伤口出她不敢碰,只能让它自己吸收药性,只是多余的粉末散在伤口周围红肿的地方,文姜的手便饶着那圈红肿的地带轻柔的按着。
见允也没有哼一声,文姜笑着道,“我说不疼吧!”
允的唇角勾了勾“嗯,不疼!”就算没那瓶药,他大概也感觉不到疼。
“我帮你多推推这伤口边上淤肿的地方,好的能快些。”文姜道。
那轻柔和缓的手指,在他的肩胛背上一圈又一圈,让人都以为这一圈一轮回,似乎不会有终止的时候。
允问她:“文姜,你这辈子最想要什么?”他想着,日后要还她恩情的时候,该回报她些什么。
“想要什么”文姜就真的认真地想了起来,她想要什么?她是齐候之女,是公主,想要什么没有?这还真是个难倒人的问题。
文姜想了很久,才道,“活着!”
允侧头瞟了她一眼:“怎么,你有生命危险?”
文姜不由笑了,解释道:“我说,若是想要的简单点,那么活着就好。活着,什么都会有,有希望,有期待。便是现在不曾有的,我也觉得会拥有的那一天。”
那照这意思,他要报答她,就得让她活过天下人。
她还真想了一个,他费了老命也办不到的事。这就跟让他去给她摘星星摘月亮的级别差不多的事。允实在不知道她那脑瓜子里都在想些什么。
“那若是允许你要的更多一些呢?”允好奇道。
“自由自在,随心所欲的活着。”文姜答的很快。
允笑着道:“我记着了!”比起刚才那个活着,这个才好办点嘛!他不能保证让她活的比别人都久一些,但让她在活着的时候,能自由自在随心所欲。还是有可能办到的。
文姜为他按了好一阵子,才替他将伤口包扎起来。等他穿好衣裳,允忽然道:“我是时候离开你这儿了!”
文姜愣了愣后,忙道:“为何急着走?鲁大叔不如等伤势养好!”刚刚才亲眼见到那伤口狰狞的模样,她自然不能放心他就这么离开。
再说了,她还没有着手去帮他找那个欺压他,害他险些伤命,能一手遮天的公公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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