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蓟,他来护我了!
“你冷静点?”卫蓟厉声道,满面怒气。这是我入卫以来,第一次见到表情鲜活的他。
公子顽愕然的看着那张生生抬起利剑的手,“冷静?难道这样不顾一切的护着这歹毒妇人,就是你的冷静?”
“你!你有没有想过后果?她是宣夫人,也是强齐的公主。母亲已经解了毒了,难道你要她醒来之后看不见你?”
公子顽听到夷夫人已经安全的消息,眉目有些松动。却在片刻后被倔强替代,怒目仇视着我,恨不得将我撕的粉碎。
或许是因为疼痛,卫蓟的眉皱的很紧,可他的手无论如何也不肯松懈。
“把剑放下!”卫蓟沉声历喝。
公子顽看着满手鲜血的卫蓟,握剑的手有些颤抖,他不甘心就这样饶了我。
压抑!
他最终崩溃的嘶吼,将所有的愤怒隐忍在这歇斯底里的嘶吼中,也不顾卫蓟正紧握着剑的手,生生的将剑抽了出来,撂到在地,头也不回的冲跑了出去。
卫蓟的血溅至满地,他痛苦跪倒在地,用力摁着伤口,却是徒劳,受伤的右手,将半截月白色的袖子染至通红。
“卫蓟!”我扑上前去,将寝衣的裙角撕出一条宽布,急着替他包扎,却被一挥手推倒在地!
“不必了!”他说,那样淡漠黯哑的语调,我却承受不起。
他没有再说话,站起身,步履踉跄的离开,那血一滴一滴,落在寝殿的地板上,直到消失不见。
我心如刀绞,长久以来,再次痛心无助的哭了起来,就像在定陶,卫蓟随夷夫人离开的那一夜,我如同被黑夜吞噬在那条长路的尽头,不得超生。
不,对于卫蓟我已经什么都不剩了,我不可以让他对我连回忆都不愿意留下。一定是因为刚才,我对公子顽的胡言乱语让他听到了。
可不管有什么误会,我要去解释清楚。我在流萤的搀扶下艰难起身,流萤看见地上一滩的淡红色血水,尖叫了起来,“宣夫人,羊水破了!”
那一刻我才感觉到身体上的疼痛,额头渗出急密的汗珠,身体却是发冷的,我抹掉脸上的泪水,挪着步,顺着卫蓟的血迹向殿外走去,流萤和宫人们急忙拦下我。
“宣夫人,你这是要去哪啊?”
我扶着门槛,觉得就快虚脱,却不想那么快就用尽力气,她们的面孔和嘈杂的声音,都变的迷糊起来!
我用手虚晃地指着那些模糊的身形,“都不准跟着我,谁再跟着我我赐死谁!”
果然都是怕死的,她们面面相觑之后,很快噤声。
我咬牙继续行走,无星无月,我只能凭着感觉走。走的越久,追上卫蓟的希望越渺茫,越心冷。不知不觉的居然走到了碧风亭。
那亭中燃着虚弱的灯,我看到一个宽阔挺拔的背影,正立在那儿看着眼前静谧的湖水。
“卫蓟!”我呼喊道。
他转过身来的那一刻,我笑了,果然是卫蓟还在生着气的脸。
视线越来越模糊,我慌忙迎上前去,却因为走的急了,脚下不稳,通往亭中的石径因着厚重的露水变的湿滑,我踉跄跌倒,坠入湖中。
湖水淹过我的身子,冰凉刺骨,窒息压迫。脑中却多了半分清醒,我仿佛看到有张大手朝我伸了过来。
我扬起手,却有心无力,我离那只手越来越远,直到触及湖底,我闭上了双眼。心里有种莫名的释怀,前所未有的放松,莫名的快慰,也许死亡是唯一能让我解脱的方法。
“醒醒,你醒醒,我不杀你,你竟找死!”
迷糊中我感觉到有人在拍打着我的脸,腹部的绞痛让我再一次睁开双眼,我看见浑身湿透的卫蓟,他很焦急,很害怕,很紧张。
我笑了起来,像第一次他从水中救起我,守在我身边等我醒来的那般眉目,他再冷淡,依旧害怕失去我。
“好痛!”蚀骨的疼痛再一次袭来,我捂紧腹部,皱起眉头,脸上的笑意失了颜色。
“你怎么了?”他揽起我的肩,我坐靠在他的怀着。
“血,怎么都是血!”他竟惧道,我能感觉到他的身体在瑟瑟发抖。
“别怕!别怕啊,卫蓟,是我们的孩子要出生了!”我抬手试图擦干他满脸的水迹,却只是轻碰了他的脸,而后无力的滑下!
他揽紧了我,将我的头埋在他的怀中,时间在那一刻静止,我仿佛听到他在冷笑。
而后他将我抱起,迈着大步,隔着湿透的衣服我感到些许暖意,疼痛使我昏沉在这宽厚的怀中。
“痛,好痛卫蓟,好痛!”
“你清醒一点!宣夫人齐宣姜!”
我睁开眼,视线模糊,眼前只有虚影,因着熏香的味道,我能感觉到这是我的寝殿。
我听见容玉的声音,“医女们都在外面候着了,公子还是先出去吧!”
我见他似乎要背袖离开的样子,虚弱的唇努力的撇出几个字“不要走,卫蓟,不要走,我害怕!”
那身影就顿在那儿,片刻后,他俯身到我面前,抚开我额头湿漉漉的发丝。
“齐宣姜,你不可以闭上眼!我们欠你的,你要努力的,都拿回去,听到了吗?”
我不懂他的意思,我只想握紧他的袖子,让他留在身边陪我,看着我们的孩子出生。可是他还是拉开了我的手,走出我的视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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