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联想一下最近封魔剑派与无妄斋的动向,曲正风一下就想到,约莫是青峰庵隐界一事。

他斟酌道:“恰好与见愁师姐所觉相反。十九洲寻仇之事遍地都是,只是宗门与宗门之间,毕竟都要顾及一些颜面,能不撕破脸的,很少会直接寻仇。”

也是。

倒是她一时钻了牛角尖。

深深地吸进一口崖山灵照顶微凉的晨气,见愁笑出声来:“我明白了。”

张遂信中所言“人微言轻”,约莫便是一名弟子与一个宗门的利益冲突,他整个信上的口吻,竟都异常平静,只说想要在中域左三千小会上一雪前耻。

想来,封魔剑派是不会参与此事了。

再一想曲正风的话,见愁便能推断出事情的来龙去脉。

说大了,那是两个宗门的面子,可说小了,也不过就是私人恩怨私人了。

无妄斋信中也只字不提为聂小晚讨回一个公道,却不知

聂小晚到底会是何种心情?

也或许,玉心师太也不能以个人的立场,影响了整个宗门。

“你若有那个本事,屠了十九洲也没人能管得了你。”

扶道山人的话,再次在耳边回荡。

见愁摇头轻笑出声,她也不再言语,只朝着曲正风道:“我初到十九洲,各种事都不明白,不知崖山可有相关典籍,可供一阅?”

“这倒是有。”曲正风点了点头,“不仅有十九洲的风俗人情,还有修炼路上的一些基础法门。那个加之师父他老人家教徒弟向来比较随性所以”

随性?

见愁一下愣住:“说来师父三百年没有回过崖山,那你们的修炼”

曲正风额头青筋一跳,叹气道:“基本靠自己。”

“”

见愁明白了。

难怪在说起翻阅典籍的时候,曲正风会在后面说什么基础法门,还要提到师父教徒比较随性,原来是因为即便拜师了,也还是自力更生的时候多啊。

曲正风一面朝前面走,一面叹气:“师父不靠谱的时候居多,如今正风修为虽然不算高,但也堪堪要迈入出窍,在元婴巅峰。大师姐若有什么修行方面的问题,问我可能比问师父更靠谱一些。”

能让一名弟子,说出这样的话来

见愁已经不忍去想扶道山人到底如何不负责了。

她看向曲正风:“那便多谢曲师弟,往后少不得要叨扰了。不过这话听起来总是怪怪地”

作为一个炼气期的大师姐,见愁说话实在是没什么底气啊。

曲正风自然知道原因在哪里,他只笑,如春风般和煦:“在大师姐被师父收为徒弟之前,我是崖山大师兄。”

见愁忍不住低头笑了一声,心里却在想,曲正风表面上看着不在意,不知心里是不是也有一种崩溃的想法?

说来,她还不知道师父收的其余几位弟子呢。

“对了,曲师弟,我记得,师父一共收了八个徒弟。”

“是有八个,不过如今算上大师姐你,也只有六个在崖山。我如今行二,四师弟你也见过了,他惯来是我们几个之中最不靠谱的那个。”

曲正风已经陪着见愁上了崖山道,站在上头,轻轻地一跺脚。

风起云涌,霎时凝成一座云梯,出现在见愁与曲正风面前。

这一架云梯,直直通向绝壁之上,见愁的住处。

昨日这一番神奇手段,见愁已经是见识过了,今日再见,眼底虽有惊叹,却已经不算是什么了。

她跟随着走上去。

“那还有三个在崖山。”

“正是,一个是三师弟,他乃剑痴,常年都在闭关之中,轻易不出关,如今也是。剩下的两个么,一个是呆子,一个是胖子。”

曲正风笑了一声,道:“他们这几日都在执事堂,虽知道大师姐你来,心里抓心挠肝地想要见一面,却也不能够。我估摸着,今日做完之后,也快了。大师姐你可没几天清静日子好过了。”

昨日所见的沈咎,明显是个不怎么正常的人,有些凡尘俗世里的花花公子气,不过真沉静下来,又恣意洒脱,叫人讨厌不起来。

至于曲正风,朗月清风一样的翩翩君子,用以形容他,是再好不过。

只是

见愁暗暗思索,看沈咎这样嚣张的性子,竟然半分不敢招惹于他,只怕内里是个蔫坏的,没有表皮这么白,剖开来不定黑心,往后须得小心。

至于其他的三个,见愁还没见过,只听这剑痴,呆子,胖子,仿佛也没有多大的危险性。

不过

仔细一思考,她师父收的徒弟里有正常人吗?

见愁一时想起在揽月殿时,掌门郑邀那一句疑惑:那么不正常的扶道山人,到底是怎么收了她为徒弟的?

其实,这不仅是郑邀的疑问,也是曲正风等人的疑问。

看上去,见愁跟整个崖山都不搭调啊!

两人各怀想法,不多时就已经顺着云梯而上。

沈咎竟然还站在原地,手里掐着一朵不知道从哪里找来的可怜巴巴的花,一瓣一瓣地扯着:“去要,不去要,去要,不去要,去要,不去要”

“沈师弟。”

见愁踏上峭壁内向内开凿的一块平地,这里算是她的“家门口”了。

“大师姐你回来了!”

沈咎听见声音,猛然一个激灵,一下就站直了,看向见愁。

若说他之前是个机械的木偶人,如今便像是被人注入了灵气与活力一样。

见愁心里觉得奇怪,他到底有什么事情要找自己?

“方才我已经随曲师弟去拜见过掌门了,记得沈师弟刚才说有事要与我商谈。”

沈咎开口就想要说话。

然而,他眼角余光一闪,便瞥见曲正风抄手站在一旁,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到了嘴边的话,一字一句,忽然就仿佛变成了一把又一把的刀子,卡在沈咎的喉咙里。

沈咎张了张嘴,竟没能说出话来。

见愁越发奇怪起来,侧头望了望曲正风。

“沈师弟是要找曲师弟的吗?”

“不是!”

沈咎一口否决,脸上的表情变得极其崩溃。

他看了看曲正风,又看了看完全不了解情况的见愁,心底自打昨夜就被撕开的那一道口子,顿时裂得更开了,现在不是鲜血汨汨流淌,简直像是开了闸的洪水,咆哮而出!

“那什么,二师兄,我这话要单独跟大师姐说,你能回避一下吗?”

“哦”曲正风抄手,凌空踱了两步,打量着沈咎的目光变得异样起来,“有什么话不能说的,竟然还要单独说?我竟不知道你与见愁师姐有这么多的话要聊了。”

这声音里的调侃和讽刺,是头猪都能听出来,更不用说自诩聪明绝顶的沈咎了。

“咔嚓咔嚓”

这是沈咎磨牙的声音。

他瞪着曲正风,终于忍不住了。

仇恨的火焰熊熊燃烧,沈咎手往腰间一按,声音仿佛从牙缝之中磨出来:“拔、剑!”

曲正风脸上促狭的笑意,一下顿住。

他微微眯着眼眸,盯着沈咎按在腰间的那一只手,轻声道:“真拔剑?”

“当然是”

沈咎豁然抬头,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

“真的!”

漫天磅礴银光,在他话音落地的瞬间,暴涨而起!

两丈方圆的斗盘,凭空出现在这绝壁之上,内里汹涌的灵力仿佛风暴一样冲天而起!

这一刹那,整个崖山都仿佛能听到嘹亮的剑吟之声!

曲正风在这银芒暴涨的刹那,便已经脚下一道暗蓝色的流光划过,彻底避开,他长声一笑:“就因为一只小小的天火盏,你就要对我拔剑,师兄真是好伤心啊!”

“屁!”

沈咎此刻恨不能把曲正风剁成八段扔出去喂狗。

堂堂男子汉大丈夫,是绝对无法在人前拉下脸,去见愁大师姐那边要回天火盏的!

而这个罪魁祸首,却他娘的站在一旁坏事还说风凉话!

是可忍孰不可忍?!

沈咎脑子一热,心想:干了他去!拔剑就拔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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