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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文钊慢条斯理的说:“恩师李大人做主,小生已经与娄翰林的女儿订婚,虫娘自小与小生一同长大,青梅竹马,小生不会辜负虫娘,待小生完婚后,定会以良妾之礼纳虫娘进门。”    王老爷这下听明白了,也不呵呵笑了,“奶奶的,你小子敢玩老子啊!”他二话不说,脱下鞋子,一把扔向了何文钊。    以往老爷子对他客气的很,何文钊没料到他说动手就动手了,没躲过去,正好扇在脸上,鞋子落下来,正好被他接在手上,王萤噗嗤笑了,她捂住了鼻子,王老爷的鞋子够臭的啊。    何文钊本来想发火,但看到王萤的明艳的笑容,他忍住了,放下鞋子,继续赔笑道:“哎,王叔,我对虫娘妹妹是真心的啊,士农工商,我身为举人,你家是商人,本不相配,虫娘做我的妾室也不委屈,日后我……”    “我呸!”王老爷一口唾沫吐到他脸上,“忘恩负义的狗东西,没有我们王家支助,你跟你老娘早就饿死了,现在成举人了,了不起了,敢让我女儿做妾,你算什么东西,来人,给我打!”    王家的家丁倾巢而出,拳脚毫不留情的招呼在了何文钊身上,何文钊“嗷嗷”直叫,很快被打成了猪头。    这场闹剧看来下,王萤已经完全明白了怎么回事,这个何文钊就是个渣男,用着王家的银子还想要王家的闺女做妾啊,天底下哪有这样好的事!    小桃红附在她耳边悄悄的说了句话,王萤笑了,大声道:“何举人这身衣服还是用的我家的布料,扒下来,赏你们,拿去当铺换几两银子喝酒。”    家丁们听了这话,争先恐后地去扒何文钊的衣服,何文钊慌忙扯着裤子,道:“住手,住手,君子动口不动手,虫娘,你忘了我两从小的恩情了吗,竟然要如此对我!”,他满腹委屈。    王萤只想仰天大笑三声,遇到无耻的人也没啥好跟他说的,她看了小桃红一眼,小桃红乖觉,立刻挺身而出,喝道:“还不闭上你的臭嘴,我们王家与你们何家就是欠债还钱的关系,你家还借住我王家房子,你几时还回来。”    何文钊脸色赤红,强辩道:“我几时借过王家的钱,是王叔硬塞给我的,钱财如粪土,我堂堂读书人,受得住清贫。”    呵呵呵!    王老爷气坏了,大手一挥,吩咐道:“赶紧扒了他的衣裳,赶他出去罢。”    最后,何文钊穿着裤衩,鼻青脸肿,灰溜溜的出了王家。    王太太仍然为女儿担忧,拿帕子擦擦眼睛,“唉,我们女儿命真苦,早知道当初该让那何家正式下定,如今两家只是口头之约,何文钊才敢悔婚。”    王老爷喝了一口茶,道:“塞翁失马,焉知非福,要我说,没有下定这是反而是好事,何家忘恩负义,虫娘嫁到这等人家以后也不会有什么好日子过。”    “姓何的做了翰林女婿,会不会报复我们家,再者他毕竟也是个有功名的?”王太太是个胆子小的女人。    “那小子就是孬种,他不敢乱来的,全扬州城谁不知道,我们王家出钱安葬他父亲,又助他读书科举,替他养活他老娘,王家对他有大恩,本就是他理亏在先,他要是作出不利于王家的事情了,以后在官场上是不会有什么好前途了,谁都不会真正信任一只白眼狼的。”王老爷满不在乎的说,又吩咐下人,“那姓何的既然不做我女婿了,他家住的我王家的房子该收回来了,我家可没有义务再给他房子住了。”    王太太看着女儿青春如花的模样,又擦擦眼角,“可怜我女儿,今年都十七岁了,再找个合适的夫家也不容易了。”    “夫人,不可说丧气话,咱们虫娘温柔贤淑,平貌俱佳,肯定可以找个好人家的。”    王老爷四十出头,正值壮年,声如洪钟,一震一震的,怕吓着女儿,他又放低声音,劝女儿道:“扬州风俗厚嫁女儿,咱家有钱,何愁找不到好的夫家。娄翰林不过是个致仕的七品翰林典簿,虽然有些人脉,但穷的很,家里嫡庶子女一大堆,何文钊没了我们王家的银子开路,以后惨咯!”    王萤作小女儿状,撒娇道:“爹要帮我找个比何文钊强百倍的男子。”    然而,新姑爷还没找到,更惨的事情来了。    没几日,王家长子王荀带回来一个坏消息, “官府的告示已经贴出来了,要择良家女子入后宫,以备选充嫔御,妹妹的名字在入宫名单中。”    “何文钊这个杀千刀的哟,害了我女儿!”王太太捂着脸哭了出来,几乎要昏厥过去。    之前确实有传言说是宫中采选,王家与何家私下对婚事也有了默契,而且王家塞了大笔银子打通官府,准备给女儿报了病,正好免了这次采选。本来以为万无一失的事情,谁知道官府居然收钱不办事。    真是没有职业道德啊。    王萤不禁也为自己的命运叫苦。    现代的时候,好不容易混成一线女星,挣了那么多钱还没来得及享受,就葬身火海,穿越到扬州绸缎商人家里,父母兄长宠爱,有个举人未婚夫,日子正过得美滋滋的,举人未婚夫出轨攀高枝了,雪上加霜的遇到皇宫采选,哎,她是演过不少宫斗剧的恶毒妃子,但最后下场都无比凄惨,难道穿越来古代就是为了现实版的体验恶毒妃子的凄惨人生吗?    王荀不爱读书,十几岁就跟着父亲做生意了,胆子大,性格冲动,道:“那些蠹虫收我家银子的时候,个个说的好好的,现在这样算什么,我砍死那些狗官去。”他抓起王家大厅挂着的宝剑,就要奔出门去。    王老爷喝道:“站住,你去了有什么用,虫娘还是一样要进宫。”    王太太照旧捂着帕子痛哭,“我的儿啊。”一声接一声的,眼看就要晕过去。王萤连忙让人搀着她回屋去休息。    她前世本是孤儿,穿越之后才享受了久违的亲情,王老爷、王太太爱女如命,王荀更是对她这唯一的妹妹好的不得了,每次他出门经商,有什么好吃的好玩的,都会给王萤带回来。    王萤受这家人恩惠,实在不愿因为自己让王家受到牵连,她站起来给王老爷深深地行了礼,又向王荀福了一福,道:“爹,哥哥,女儿愿意进宫去。”    王荀狠狠的将剑扔到地上,少年表情悲苍。    王老爷拍拍他的肩,道:“宫中采选嫔御,各州府佳丽众多,也不是人人都能做娘娘的,咱们虫娘的长得虽好,但是在全国的佳丽中也不算什么,本朝宫女二十四周岁后,是可以放出宫的,尽量往好处想吧,咱家有钱,打点打点,在宫里想必也不会太难过的,等出宫后,再给虫娘招个女婿,日子一样好过。”    王萤在心中默默地做小学数□□算,她今年十七岁,二十四岁出宫,二十四减去十七,等于说她要在宫中服役七年,天啊,端茶送水,伺候别人,还一不小心就把小命丢掉,宫斗剧里宫女就是天生的炮灰命,她的眼里不禁流露出惊惧之色,颤巍巍地问道:“宫里人都好相处吗,我会不会没命啊。”    王萤毕竟还是从民主自由的现代穿越而来,虽然她已经决定了进宫,但是还是害怕啊。    王老爷见她全然不是刚才那大义凛然的样子,不禁有些好笑,他摸摸女儿的头,笑道:“你从哪里听得这些,采选入宫的都是良家女子,与宫中买卖的奴婢是不同的,在宫中多担任女官之职,本朝法纪严明,很少存在草菅人命的事情。”    宫斗剧害人啊,王萤有些羞赧,她拉着王老爷的胳膊摇了摇,王老爷收了笑容,正色道:“话虽如此,虫娘你在宫中安分守己,低调再低调,咱家有钱,用银子开道,你的日子总会好过些的。”    王荀嘟嚷道:“爹你的口头禅就是,咱家有钱,有用吗,为了虫娘报病退的事情,家里前前后后花了五六千两银子,可那帮贪官是怎么做的,收了银子又不办事。”    王老爷哽了一下,一巴掌呼在儿子背上,“好小子,敢笑你爹了,有钱能使鬼推磨,这次推不动了,是因为有小人作祟,我们王家在扬州府也是数得上的富人,但是家族人丁单薄,又没有做官的,等于是砧板上一块肥肉,任人宰割。”    他话音刚落,又一巴掌呼在王荀背上,怒道:“让你小子不好好读书,你要是也像何文钊一样中举了,谁还敢小看咱们,虫娘也不必进宫受苦了。”    王荀不敢躲,脸涨的通红,哼哧道:“我拿起书本脑袋瓜子就疼,我也没办法,我当年要去从军,您非不答应,我要是做了将军,不也一样能护着妹妹吗?”    “你小子还想再挨打!”王老爷举起厚厚的巴掌又要拍儿子,王萤连忙拉住他的手,娇声道:“爹,您再打下去,哥哥的背该肿了。”    王荀硬梆梆的道:“我就想参军,做将军,爹,您就让我去吧。”    王老爷气的不轻,道:“我也老了,不知道还能撑几年,我们王家只有你一个男丁,你走了,家里怎么办,你母亲、妹妹怎么办?”    王荀满满的气焰像是被戳破的气球一样,焉了。    王萤不忍心见这少年垂头丧气,但又没法劝解,古代就是这样的,王家后代又只王荀这一个男丁,他去从军,一旦生死未卜,王家等于就破了,人人都可以欺压,一个没有男丁的家庭,是没有前途,从来不需要忌惮的,所以古代才讲究多子多福。    王太太身体不好,自从生了王萤后再也没有动静,王老爷与她伉俪情深,眼里再也容不其他女人,因此,虽然子嗣偏少,但从来没有纳妾生子的念头。    不知王荀是否已经想通,总之在王老爷的大棒与王太太的眼泪攻势下,他再也没有提去参军的事情了,认认真真的跟着王老爷学做生意。    熙和十年三月二十四,桃花开的旺盛,灼灼其华,黄道吉日,宜出行,王萤在这一天,辞别父母兄长,坐船沿着京杭大运河北上汴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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