莹尘托腮看他,傅澄说完不自觉的看了她一眼,有些不好意思的挠挠头:“沈姐姐,我是不是太啰嗦了?” “不啰嗦,不啰嗦,你太厉害了。”莹尘好笑的看着他,这孩子可真是个宝,什么都懂。 傅澄觉得自己心里好似烟火似的炸裂了,沈姐姐这样的夸奖,他很受用。其实说起来,他会的也只有算计人心了,前世太多的人算计他,他总觉得那是亲人,他们不会真的想害他,可事实是人算不如天算,他真的就那样死了。 死前一盏洁白无瑕的翡翠糕还放在书桌上,糕点只被他咬了一小口。 “澄哥儿,不早了,你快休息会儿吧。”莹尘劝道。 她们不早点睡死,林家的人又怎么好动作。 那王令和林家的人都不是什么好人,王令是真小人,林家的人就是伪君子,都不是什么好人。 半夜,众人几乎都睡熟了,林东阳和傅溆一道起来,二人把睡死在板车上的王令推到悬崖边上。老刘头和饶君羡都睡在西边,而悬崖在东边,林东阳做的很隐秘,他把王令的嘴全部缠住,再往下推了下去。 再把板车恢复原位,傅溆和林东阳看根本没人醒,那边王全还打起了鼾,二人才松了一口气。 次日起来饶君羡就告知大家王令昨晚不小心跌入山崖了,林家的人都惊诧不已,莹尘和傅澄对视了一眼,都心知肚明。 就这样王令这个人消失在大家眼中,林家的人十分平静,令莹尘都有些不敢相信,这就是大家口中书香世家老实人的林家。 此时的林淡月已经能够公然和饶君羡在众人歇息时,能找一方僻静之地说话了,饶君羡生怕唐突了她。 “王令已死,你与你家人也安心一些。” 林淡月微垂臻首,她身上穿的是沈清所送的牙白色素面妆花小袄,头发蓬松的梳拢在两边,能看到她那如杏核般的双眼,腰细的似乎一只手就能握住。 饶君羡火热的目光注视着她,林淡月红着脸“嗯”了一声。 又想起傅溆,她想二人的事还好只是双方爹娘互相试探了一下,因为她发现她面对饶君羡才会心跳的很快,这种感觉是她以前所没有的。 少女脸微红,一双翦水大眼望着他,饶君羡也不由得心跳加快。 他不由得道:“其实玉昌一点都没外人说的那样荒凉的,我们和戎人很近,边境很多人来往,其实也挺热闹的。我找我爹把你们划入我们麾下,外人也不敢欺负你们的。” “这样可以吗?会不会很为难你?”林淡月不好意思的看向他。 饶君羡笑道:“不会,一句话的事。” 林淡月也开颜了,她又犹豫道:“能不能让沈家也和我们分在一处?” 饶君羡不解的看向她。 她解释道:“沈姑娘其实也不容易,她们家本就人少,幼弟又年少。我们虽有些误会,可到底不是什么深仇大恨,能都在一起,也好有个照应,我知道这个是不情之请,若是不行也就算了。” 这是个多么善良的女子啊,饶君羡叹了口气,那沈姑娘厉害是厉害,却没有这样的胸襟。还把林家的人当仇人,竟然相信王令的话,王令那个人阴险至极,摆明了是挑拨。 “好,若是可以,我一定答应你。” 林淡月微微一笑,她从未大笑过,只这样一笑,仿佛令世间万物都失去了颜色。 ** 下了一座大山,不远处有条小溪,饶君羡让众人去溪边喝水,莹尘抱着弟弟和爹娘一起去溪边喝水。小溪清澈见底,上方正是溪眼,莹尘用水囊装了满满的水,又用手捧起来自己喝了再给弟弟喝。 “姐姐,那是什么?”衡哥儿指着溪底的鱼道。 莹尘一见是鱼,高兴极了,她已经有两天没吃食物了,剩下的干粮都留下来给了衡哥儿,已是饿极了。她从旁边捡了了小树枝,趁鱼不动,猛地插下去。 大的胖头鱼炖汤是极美味的,但没这个条件,沈夫人清理好了鱼之后,用几块木头架起来,下面放着松枝烤鱼。 莹尘把自己随身携带的盐拿了出来递给母亲,她则带着衡哥儿采黄蘑了,这小黄蘑新鲜的洗一洗就能烤着吃了。 衡哥儿不用她抱着,撒腿跑着,把兜里的小黄蘑都给了沈夫人。莹尘见鱼快烤熟了,口水都流下来了,她看了看孤独的立在傅夫人身边的傅澄,傅夫人把口粮看的极为仔细,她买的烤饼一半给她自己,一半分给傅澄,压根就不给傅澄。 “澄哥儿,过来。”莹尘喊他。 傅澄和兔子一样跑过来了,傅夫人冷哼一声,沈夫人把烤好的鱼剔了鱼肚子给他,傅澄笑眯眯的接了过来,王全又把小黄蘑串在树枝上烤着,这香味可比干粮的香味要香多了。 但这条小溪极浅,鱼儿并不多,莹尘一边吃鱼,一边感慨:“我们衡哥儿是个福星,一眼就看到那么大的一条鱼,要不是托他的福,我们还得饿肚子呢。” 沈家人的干粮大部分都吃完了,有的又坏了,莹尘是宁可不吃也不吃霉了或者坏的,生了病死在路上那可不划算。 鱼肉不多,大家吃的仅仅满足可口腹之欲,那小黄蘑却烤的极是香甜。傅澄吃了又去摘了不少来,沈夫人和王全让孩子们去一边玩,她俩烤好了,分给大家装好。 那边厢饶君羡倒是有意想去打猎,但又怕罪犯逃走,于是也只能啃干粮。看到沈家人吃的高兴,其他人都纷纷不自觉的咽了一口水。 傅澄现在基本都是跟着沈家人了,沈家的人会分食物给他,还关心他,可比那什么嫡母和嫡兄好太多了。 傅夫人看了越发生气,她本想和傅溆倾诉几句,想起他最近也有烦恼事,便没再说了,倒是傅溆反过来提醒傅夫人:“林姑娘既然已经和饶大人好了,以前的事情我们就当没发生过,就别给林家带来麻烦了。” 儿子的善良让傅夫人叹了一口气:“其实林家这事我也能够理解,就是你表姐,活活把我们当外人似的。我们也不是那等不懂道理的人,成亲自然是结两姓之好,再者林家的女儿能够过的好,不用受苦,我也乐见。就是不能把我们当傻子啊。” 哦,你怕你女儿被什么其他乱七八糟的人玷污,就找我儿子,你女儿攀上高枝了,就把我儿子弃如敝履,这也太不地道了吧。 傅溆顿了一下,又道:“您且放心吧,林家也不是那样的人,表姐肯定也是有自己的苦衷。” 他初始确实只当林淡月是个门当户对,身份相配的女子,但这两个多月的相处,让他了解到这个单纯善良的女人,她虽柔弱,却极有韧性,这么长的路,就这么一声不吭的走过来了,她不像沈莹尘有功夫在身,还能如此坚持,实在是令她心疼不已。 他想,他还是愿意等着林淡月的,毕竟饶君羡的家庭能不能接受林淡月的身份就是个问题,他没有林家人想的那么乐观。 不管各人心思各异,但到达了平地,大家都松了一口气。 老刘格外兴奋,“饶都尉,这下可以让人过来接我们了。” 玉昌关各辖所都是相通的,犯人必须两个半月带到,这是规矩。迟了说是会受罚,但其实也并不会怎么样,但饶君羡从来都是事事要求办的漂亮,也同意老刘去借牛车了。 两辆牛车挤满了所有的人,莹尘看了看天上的太阳,只觉得浑身都快被烤熟了。 当然林淡月不用和她们挤在一起,她和侄子和嫂子澜哥儿坐着板车,老刘头亲自拉着她们。 这种特殊待遇,莹尘虽则羡慕,但却觉得也不一定就是好事。 如她们一开始就把心态放平,就没打算过好日子的,反而更能接受一些。林家受了这种特殊待遇,心态转圜不回来,以后可有的受了。 小孩子最容易腹泻,好在有傅澄在,衡哥儿好受了许多。沈夫人真是对傅澄千恩万谢的,还打定主意,以后若是傅夫人欺负傅澄,她是肯定会帮他出头的。 傅澄看着沈家人对他的感谢,他松了一口气,他和沈家人在一起一半真心,另一半还是想找个靠山,以后傅夫人拿孝道压他的时候,沈家的人能帮他说话。 在大家的各怀心思重,牛车摇摇摆摆的终于到了到了千户所,莹尘望了望这宽阔的地方,这可能就是以后她生活的地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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