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我回来了。”在公司忙完一天的工作,傅承边换鞋边松了松领结。 “哎,你回来的正好,妃妃今天不知道怎么了,下午回来就没从房里出来。”见儿子回来傅渊随手丢开手中的报纸。 他已经在沙发上干坐了半天,本来他想和女儿聊聊天,可妃诺一回来就把自己锁到房间里,他去敲门也不应。这都快晚上了,傅渊坐立不安,整个人忧心忡忡的。 “爸,你别担心了,妃妃不过闹别扭。”傅承简直对女控的傅渊无语,他了解妹妹的性格,以往闹别扭她哪次没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他都已经习惯了,只有父亲仍会着急上火。 “这次不太一样,妃妃她……”傅渊也不知道为什么,他隐隐有些不安,总觉得今天的女儿哪里不一样,可真要他说他又说不上来。 就好像人还是那个人,但感觉全变了。 “爸,你别多想,既然你担心那我把她带下来,你自己看着总能安心了吧。”傅承说着疲累地揉了揉眉心起身上楼。 二楼很安静,傅承规律的脚步声由远及近,最后停在了整个楼层采光最好的房间门口。 “妃妃,是哥哥。” 门内没有声音。 “妃妃,该吃晚餐了,你饿不饿?陈妈做了你最爱吃的海鲜烩饭。” 房里依然没有任何响动。 傅渊沉默站了半晌,然后忍不住开始皱眉,他不知道妃诺是睡着了还是真的生气不想理人,可生气归生气饭还是要吃的,不吃饭万一饿坏了身体怎么办! 担心妃诺身体的他没工夫想其他,直接取了备用钥匙开门。 此时正值傍晚,窗外浓烈的火烧云映红了整个天空,可不论外面的景色有多么的唯美瑰丽,此刻的傅渊却只觉得肝胆俱裂。 从小到大他从没见过这样失魂落魄的妹妹,也从没像此刻这么害怕过,在他的印象中妃诺一直乖乖巧巧的,她怕疼,怕苦,受了委屈爱哭不说,还特别爱撒娇。 他一直觉得这样的妹妹听话又可爱,却怎么也想不到有一天她会用刀尖比着自己的手腕! “妃妃你可千万别犯傻!” 傅承的声音又急又怒,仔细听还带着不自知的恐惧和颤抖。他只有一个妹妹,母亲临死前还叮嘱父亲和他好好照顾她,所以无论发生什么事他都希望她好好的。 坐在地上的妃诺愣愣地抬头看他,她的眼神呆呆的,苍白干裂的嘴唇紧紧抿着,纤长的手指上染满了殷红的血迹。 “哥……哥哥……”她愣怔良久才嗫嚅着开口。 傅承确认她的注意力不在手上,才敢一个健步冲上去夺过她手里的修眉刀。 “怎么了怎么了?”等在楼梯口的傅渊听到儿子的话心底一个咯噔,他什么也来不及想就直接穿着拖鞋匆匆忙忙跑上来。 房间里傅承正把坐在地上的妃诺抱起来,地毯上的血迹凌乱而斑驳,傅渊只觉得眼前一黑,脚下忍不住一阵踉跄,但很快他就强自稳定了身子,用力闭了闭眼走到妃诺的身边用宽厚的手掌小心地拍抚着她的脊背:“妃妃乖,没事的没事的,有什么事告诉父亲,父亲替你解决好不好?” 他的声音压得极轻极低,像似怕刺激到她,即使心里气恨极了也努力保持着柔软的脸部线条。 傅承小心翼翼地用酒精冲洗她的伤口,突如其来的疼痛终于让妃诺从魔怔中清醒过来。 “爸爸……”她哽咽着吸了吸鼻子,半晌才把眼泪忍回去。在末世里最没有用的就是眼泪,没有了父亲和哥哥,就算她哭瞎了眼睛也不会有人可怜她。 “爸爸在呢。”傅渊忙不迭地应声,就连正替她处理伤口的傅承也腾出手来宠溺而轻柔地摸了摸她的脑袋。 而妃诺直到这一刻才有了真实感。 是,她是没有能力,可没有能力又能如何,她的亲人还好好的这就已经足够了。 “现在愿意告诉我们发生什么事了吗?”熟练地包扎好伤口,然后收拾整齐药箱,傅承才逼自己冷静下来探究事情的起因。 看着哥哥风雨欲来的表情,妃诺忍不住心虚地缩了缩脖子,天知道她只是想试试传言的正确性,怎么到哥哥眼里就成了寻短见?她很冤枉的好不好? “或者可以这么说,是谁欺负你了?是不是澹台宸煜?”见她不说话,傅承只能凭自己的想法猜测。他一直觉得澹台宸煜不适合妃诺,可奈不住她喜欢。 傅承的话让妃诺的眸子暗了暗,上辈子的她一直以为父亲和哥哥就算不喜欢澹台宸煜,也认同他的为人,却没想到一切都不过她的自以为是。 妃诺晦暗苦涩的表情让傅承和傅渊有了一种果然如此的感觉。 “爸爸,哥。”妃诺深吸一口气决定把末世的事告诉两人:“爸爸,我没有想自杀……” 既然下定了决心,妃诺便不再做任何隐瞒,她把末世来临的时间,末世艰苦的生活,还有人性的丧失都详细地表述了出来。她甚至着重讲了澹台宸煜的野心、父亲的死亡,以及为了救她而死的哥哥。 “……那你呢?”傅渊和傅承从一开始的不可置信到现在的心痛如绞,他们不能想象一直被他们宠在手心里的女儿(妹妹)到底经历过怎样残酷的磨难才能做到如此不动声色地讲述让他们都觉得悲哀的生活。 他们甚至不关心自己的死亡,他们唯一关心的是妃诺如何?她有没有好好地活下去?有没有吃苦? 妃诺的眼眶一红,半晌才轻轻地开口:“我……我没有活下来……我……”她觉得愧疚极了,如果没有父亲和哥哥,她根本不可能活到末世七年,更何况父亲和哥哥还为了她而死,可她却连他们唯一的愿望都实现不了。 “没事的没事的,妃妃已经足够努力了,就算没有活下来爸爸和哥哥也不会怪你。”傅渊抱住她安慰,这是他的真心话,如果早知道是这样的结局,他根本舍不得留下她,“想哭就哭吧,哭完了还是那个快快乐乐的小公主。” 一句简简单单肯定的话让妃诺压抑已久的眼泪瞬间流了下来,她先是小声地啜泣,然后慢慢地演变成了嚎啕大哭。 “这个就是你说的那个戒指?”怕她哭得太狠,傅承捡起地毯上的戒指开始转移话题。 妃诺哭得全心全意,压根没有听到他的话。傅承满脸纠结无奈,还想再问却被傅渊的眼神阻止了。他站在原地踟蹰了一下,最后还是一声不吭地坐在了妃诺的身边。 既然她想哭,那便哭个够吧,等她哭完了他们再谈其他。 妃诺这一哭就哭到了天黑,她断断续续地抽噎着,等傅承注意到的时候已经不小心睡着了。 傅渊小心地把她的身体放平,她安安静静地平躺着,一双眼睛肿的有如核桃。 “爸,妃妃她……”看着睡容平和的她傅承还是有些不放心,毕竟妃诺说其他事的时候说的很详细,可有关自己的却只是一带而过。 “你别急!”傅渊没好气地瞪了儿子一眼,“先等妃妃缓一缓,等她想清楚愿意说了我们自然也就知道了。” “行。”傅承忍不住朝天翻了个白眼,反正对自家父亲来说只有女儿是亲生的,儿子不过是捡来保护妹妹的。 不过即便如此他也甘之如饴,谁让他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妹控呢。 房间里安安静静的,傅承看了妃诺良久才轻轻叹了一口气,他抬手理了理她凌乱的发丝,指尖触及她的肌肤才发觉她的额上滚烫。 “爸,妃妃发热了!”傅承确认再三后惊呼出声。 一时间整个傅家乱成一团,拧帕子的拧帕子,打电话的打电话,留下傅渊一个人守着妃诺团团转。 “小姐下午还好好的,怎么突然就烧起来了。”匆匆忙忙跑去取冰块的佣人奇怪地嘀咕,她刚来傅家不久,对这里的情况并不了解,因此还有心情关心其他。 “哎呀,你别管这么多了,快取了冰块上去吧,小心迟了老爷骂你!”和她一起下来的佣人忍不住提醒她。在傅家待久的人都知道小姐是老爷和少爷的心头宝,每次遇上她的事,他们这些佣人往往吃力不讨好。 家庭医生来得很快,他先是测了体温,然后熟练地给她开药挂点滴。 “老高,妃妃怎么样?”傅渊担心地询问高安国。 “不是什么大事,只是突然间心绪起伏太大,等退了烧就好。”高安国收起医药箱才慢条斯理地开口。 “那就好那就好。”知道不是大问题傅渊忍不住松了一口气。 “今晚我先住在这,半夜还要测一次体温,如果退烧了就没有任何问题。”高安国也关心妃诺,所以打算住一晚以防病情有变。 “那行。”傅渊也怕万一,“陈妈你马上让人收拾一间客房。” 傅家所有人忙的连晚饭都没有吃,只有妃诺一个人沉沉睡着,不过她睡得很不安稳,感觉整个人都被困在火里,周围好像有看不见的烈焰焚烧着,一不小心就会把她燃烧殆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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