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多时候都是这样,即使你没做过某件坏事,只要说的人多了,说的时间长了次数多了,在别人心里就会坚信你做过,久而久之你就成了大家心目中的坏人。 你要是争辩,人家就会说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更要命的是你还没有证据证明自己的清白。 米果在心里想着,云辉会不会就是那么一个被舆论造出来的“坏人”?背了无数口本不该自己来背的黑锅,自己又无从辩解,只得选择默默承受或者干脆不在乎? 她觉得有必要去弄清楚事实的真相,这也不算狗拿耗子多管闲事,毕竟那么多人说他推了自己而导致自己从树上摔下来,她不想冤枉人。 再说原来的米果跟云辉是好朋友,如果现在自己就这样事不关己高高挂起,那也太不仗义了吧,即对不起云辉也对不起原主,她不要做那样的人。 *** 晚饭后,米青山又出门了,上次借钱没借到,这次晚上去别人都在家,也不耽搁人家干活。 米果不喜欢借钱。即使自己再没钱,也会自己想办法,不到迫不得已是坚决不会借钱的。 不过在这种农村里,也许有急事时跟别人借钱也是大家相互帮助的一种方式吧。谁都会有急用钱的时候,贫穷的农村本来就没有多少路子去挣钱,互相救急不失为一种好办法。 虽说她也觉得办婚礼的猪,钱不够就买小一点的也不碍事,但父母坚持要按计划买她也不好说。而钱又是给自己看病花掉的,心里多少有些愧疚。 米青山在他们睡觉之后才回来,第二天一早就又出门了,这回已经借到了钱,又要去买猪了。 直到下午太阳偏西,他才赶了两头肥猪回来。 一家人脸上都有了笑容,心里的一块大石头终于落下了。 米青山和沈明芬忙出忙进的,开始着手准备办婚礼的事情,他们步频都比以往加快了些,走路带着风。 米亮是最忙的那一个,因为一会儿父亲喊一会母亲喊的,身兼两个跑腿角色。 米果也受到这种氛围的感染,觉得整个人都精神了起来,家里很快就要办喜事了,哪有不高兴的道理? 虽然至今还没见过她大哥。 父母宠她不舍得使唤,但她还是主动去帮着做了一些力所能及的事,大家都在忙,她做不到袖手旁观。 连着忙了好几天,终于把办酒席要用的物资置办完,请好了客人,帮忙的人也定下来了,只等米勇回家了。 现在是农闲时节,赶着在这个时候办喜事的人家很多,而良辰吉日有限,有时候一天就有好几家,所以要请够人手来帮忙很不容易,还好米青山早早的就下手把人抢了。 又过了不到一星期,米勇终于回来了。 他跨进大门时,肩上用扁担扛着一只大麻袋,头上戴一顶草帽遮阳,一身衣服还算整洁,脚下穿的是一双军绿色胶鞋。这个穿着即使在当时也跟时髦沾不上边,不过相对村里的农民,还是能看出是刚出远门回来的。 米果表现得很自然地喊了声“大哥。” 米勇把包裹径直背进了他自己的屋里,转身出来时,沈明芬已经喊吃饭了。知道他今天回来,提前就把饭菜做好了等着的。 米果打量了米勇,从身高外貌来看,跟米亮是亲兄弟无误,长得很像,但两人性格迥异,米勇话少,给人一种有些沉稳过度的感觉,甚至可以说有点木木的。 他无论是对父母还是弟妹,都像一杯温开水一般,平平淡淡,看不出离家很长时间回来的喜悦。 看他做事风格也是不温不火的,完全不像米青山和米亮这两个风风火火的人。 米勇刚出远门回来,饭桌上父母问起他近期在外面的情况,米果竖起耳朵认真听着,她还不知道大哥出远门是去干什么的。 沈明分问:“阿勇,这两个月都学了些什么啊?等开春了能用得上不?村里都指着你呢,好不容易才把唯一的名额争取到给了你,你认真学了没?” 米勇说:“妈,我一天都没敢放松,该学的都学了,这次学的是新品种的栽种技术,回头镇上会给一些稻种,先在我们家田里试试吧,没问题了再让大家种。” 米青山心里欣慰,“嗯,那就在我们自己家划一块出来种新品种,这个事情你好好干,我们全家都支持你,搞好了还能让大家每年多卖些大米。” 原来米勇是去参加水稻技术培训,还是村里唯一一位,米果打心里觉得她这个大哥还挺能干,打心底里有些佩服他,虽说听起来是米青山和沈明分给他争取的,但自己要是没点本事也不可能争取得到。 *** 米勇回来后的第二天,米青山就和他一起,从那两头肥猪中挑了大一点的那头,赶去给隔壁村的新娘家,这也是一直以来本地的风俗。 要是有条件,再赶一头牛牵一只羊就更引人关注了,不过那得是方圆几十里范围内数得着的“大户人家”,米青山家目前还没有这个条件。 只赶了一头猪也不寒碜,大部分人家也只能如此,何况米青山买的猪个头大,比一般人家杀的年猪要重出几十斤。 忙忙碌碌的几天很快过去,眼见着离婚礼的日子只有两天时间了。 村里的乡村大厨提前一天来准备菜式,杀猪宰鸡宰鸭等等。请来帮忙的人也全部在婚礼开始的头一天就位,用树叶在院子里搭上棚子,挂上灯笼,地上铺一层松叶,喜气的氛围很快就营造了起来,就等着远近的亲戚朋友们到来。 全村人此时都把所有农事抛到脑后,村里有喜事,大家脸上都洋溢着幸福的笑容。 不但喜事本身值得人们开心,而且还可以大鱼大肉地吃喝三天,吃喝完了还有娱乐项目,搁谁都会抑制不住内心的喜悦。 这是米果第一次参加这种乡村婚礼,心里难免也有些期待。 婚礼如期举行。一大早,客人就陆续到来。 客厅的一角摆了一张桌子,有一老头专门在那里收钱记账。 米果特意观察了一下,客人们给的礼钱都不多,多半是五块十块的。还有的不是给钱,而是送几斤米或者水盆水壶木箱子之类的,也得一一记到账本上。 院子里摆上了很多八仙桌子和长凳,自从客人来了之后就不停地一茬接着一茬往上面摆饭菜,客人太多,每一顿都要分好几波人就餐。 远处来的亲戚不算,光本村人就不少,全村男女老少都聚到了一起,这几天村子里别的人家都不会再开火做饭。 这让米果很是惊讶,这么多人一天三顿吃三天,非得把他们家吃空不可,收到的那点礼钱完全补不上这个大窟窿。 米勇和他的迎亲队伍吃过早饭就出门去迎接新娘了。等到下午两点许,随着村外传来唢呐声,客人们一阵骚动,很多人都争着往外跑去,想在第一时间看到一对新人的风采。 等一对新人跨进门时,米果抬眼看新娘,一身红红花花的新衣服,胸前戴了一朵大红花,脚下穿着花布鞋。妆容也是以红色为主,浓妆有点粗糙且略显夸张。这倒不奇怪,不能指望农村人能有多好的化妆技术,但大伙都拍手喊好看。 米果也笑着欢迎大嫂,不过新娘本人却一直板着脸,不苟言笑。 不知为何,米果总觉得透过妆容能看到大嫂的一张脸有些刻薄,虽然理性告诉她今天是大喜的日子,要开心,但自从见了大嫂后,内心里总有一种不舒服,有一种抵触感。 莫非这是原身留下来的感觉?米果又想起了之前沈明芬对自己说过的话,莫不是以前的米果真的很不喜欢这个大嫂吧? 米果不愿意再去多想,就像母亲说的,成了一家人就得好好过日子,她自己也不是爱挑事的人。 *** 除了新娘进家后的各种仪式和闹洞房之外,到了晚上还有另一个婚礼的高潮——跳山歌唱山歌。 这是一个年轻人的舞台,口琴笛子和三弦是主要乐器,大家围成一大圈,抛开所有烦恼,唱唱跳跳一整夜。 跑腿一天的米亮似乎永远不会累,此时也加入了人群,蹦得很是欢快。米果就站在边上看,她对这个娱乐活动不是很感兴趣,并且沈明分也不会同意她去这么蹦跳,她还在养身体。 没过多久,云辉也来了,不知道他从哪弄来了一把木吉他,钻进人群里熟练地弹起来。 木吉他弹的是跟三弦一样的旋律,但音质音效都要清澈响亮得多,使得云辉很快就成了领弹的主乐手。 米果万万没想到,云辉会在这里成为焦点,跟着他吉他的节奏,大家跳得越来越嗨,在场的每一个人,无论男女老少都向他投去了赞许的目光,每一张脸都开心得合不拢嘴,就连米亮都蹦得越来越起劲。 此时的人们无论平时相互之间有多看不惯,存在多少偏见,此时统统都抛诸脑后,大家毫无顾忌地狂欢。这是一种纯粹的快乐,米果也被这种气氛所感染,脸上挂上了甜甜的笑容,身子随着音乐摇摆。 云辉坐在人群中间弹琴,他嘴角微微上扬,也陶醉在这场欢快的盛宴中。 他生得一张英俊的脸,眸子全神贯注盯着琴弦,暖暖的灯光下都能看清他时不时微微闪动的睫毛,小麦色的小臂肌肉线条分明,修长的手指灵活地拨动着琴弦。 米果觉得此时一定是他最快乐的时候,可以把所有的烦恼,所有曾经不幸的遭遇都抛弃,只需要一心沉醉在这欢乐的海洋里。 很难想象云辉只有十五六岁,便拥有如此气质,要不是他的风评那么差,没有做那些村里人所说的坏事,一定会博得不少年轻少女的芳心吧。 可惜过了这一晚上,终将还是要回到真实的现实里去,云辉还会是那个云辉,大家也不会因为今晚的表现而改变对他的看法。 今晚这样的本来就只是娱乐而已,一年也不会有几次这种场合,从大家的表现来看,云辉肯定也不是第一次在这种场合成为焦点了,他们已经习以为常了。 *** 第二天,是婚礼的“回席日”,新郎要跟着新娘回娘家,跟来时一样,也是一队人马浩浩荡荡地回去。 正席已过,很多远方的亲戚朋友已经开始陆续回家,留在米青山家的只有本村人和一小部分亲戚。 这一天客人少了很多,相对没那么忙,米果也可以跟父母坐一起吃饭了,席间,米果突然鬼使神差地说道:“云辉的吉他弹得越来越好了。” 米青山对这个不以为然,他说:“不务正业,这样玩下去,怕以后又要变成跟云德明一样,他那把破吉他就是以前云德明带回来的。” 沈明芬则说:“你这也是老眼光看人,也没见他天天玩啊,年轻人遇到喜事玩一玩怎么了?云德明那可是天天游手好闲的,还爱喝酒爱赌博,我看云辉可不像他。” “管他像不像,反正也不关我们什么事。”米青山对这个话题没什么兴趣,“吃完饭清点一下账本吧,清点完得吧欠的钱还了。” *** 婚礼结束后,日子又恢复了平静,唯一的区别就是家里多了一个人。 但没过两天,米果就觉得家里的气氛越来越不对劲,而她大嫂的种种行为也让她每天心情都不大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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