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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头,陈道南看着靠在床上的姑娘,微微皱了一下眉,“你能起来吗?”  当然不能!  她都要疼死了。  蒲苇跟着皱眉,摇头。  陈道南想了想,就道:“那我背你吧。”  见人家姑娘没反对,他就去把旧棉被给掀了,然后入目的补丁打着补丁的灰衣裳,让他住了手。没忍住,他偏头看了一下蒲妈妈。  蒲妈妈目光闪烁着,不敢去看女婿。  其实,衣柜里放着一套新衣裳,就等着她加价成功,再给女儿换上的。可是现在加价不成,她哪里还舍得把那近五块的新衣裳拿出来给马上要嫁出门的女儿穿!  陈道南看她这样,只能目光一暗,起身脱了自己身上穿的绿军装,替软绵绵的蒲苇穿上,又冲在一边心虚不已的蒲妈妈道:“过来帮把手。”  蒲妈妈赶紧“哎”了一声,帮着自家女儿爬上了女婿的肩头,见女婿脱了外衣后,内里也就只一件背心了,就呐呐解释,“道南呐,苇苇可不傻了,你也看到了。”  这话的另一种意思就是你别觉得不得劲,我现在给你的,可是一个不傻的闺女。就冲这,几套衣裳都能抵得上了。  陈道南只是低低地“嗯”了一声,背着蒲苇,闷头走了出去。  屋外打理妥当的陈妈妈,一看儿子光着两个大膀子出来,而他的军服,这会儿套在了蒲苇的身上,再一看蒲苇那破旧的棉裤,她还能有什么不明白的。  她一下又火了,“蒲家的,你到底是个什么意思?大姑娘出嫁,就连套新衣裳也不给吗?”  蒲妈妈打量着女儿这下都上了女婿的背了,那就妥妥是他老陈家的人了,也有底气了,呛声道:“你不给我加彩礼钱,我能有什么办法?”  “你……你这个老无赖,也太黑心了,我——”  “妈,算了!”陈道南沉沉地开了口,背着蒲苇,大步往外走。  走到接亲的牛车边,他见上面光溜溜的,连个草垫子都没有,哪是娇弱的病号能坐的?他现在背着蒲家姑娘,都能感觉到对方一身咯人的骨头。  他再次抿了一下唇,扔下一句“我背她回去吧”,就目光坚毅地目视前方,迈开大步,径自往前走了。  陈妈妈也是舍不得那一套新衣裳,有心想闯进屋把那新衣裳给找出来,但看看蒲妈妈一脸防备,又看看小儿子竟然背着新娘子越走越远,就只能恨恨地送了对方一个大白眼,赶紧追儿子去了。  因为这一出,乡邻们又开始窃窃私语,大多是在指责蒲家的对大女儿太凉薄。  蒲妈妈心里很不得劲,却又发泄不得,看到二女儿在一旁,上前就甩了一巴掌,连声怒骂:“还傻站着干什么,还不赶紧抱着你小弟去吃酒去。还有你们几个,还不赶紧跟上!一个个跟饿死鬼投胎似的,天天就知道吃吃吃,怎么不吃死得了!告诉你们,今天你们大姐嫁人,能吃多少,就看你们的本事。家里是不供饭的!”  她又指着那几个小的骂。  几个小姑娘早被骂惯了,并不在意,见自家妈的手要敲过来,性子活的,还嬉皮笑脸地给躲开,然后一转身,撒丫子就跑,冲着迎亲队伍去。  谁都知道,赶上谁家办喜事,就能混上一顿好饭。  她们从早上饿肚子到现在,可就等着能吃顿好的。  所以一个个跑的,跟脚下装了轮子似的,很快就跑到了陈道南身边。  蒲家性子活泛的三丫头蒲莲红着小脸,小声地叫了一声“大姐夫”。  陈道南一愣,偏头看了看,脑中晃过一截资料。  蒲家五朵金花:蒲苇、蒲萍、蒲莲、蒲菱、蒲芦,外带一个金疙瘩小小子蒲菖。大姐蒲苇十八岁,其余的姐妹基本相差两三岁。最后的蒲菖则才四五岁。  现在被抱着的,应该是蒲菖,至于抱人的,应该是二姑娘蒲萍,其它按照个头排下来,他基本也认了个眼熟。  “上车坐着吧。”  反正这牛车空着也是空着,不如让亲家的这些小姑娘坐了。  蒲家姐妹犹豫了一小下,见大姐夫肯定地又冲他们点了点头,就欢喜地齐齐爬上了牛车。  陈妈妈看着,就忍不住又翻白眼。  但哪想,小儿一偏头,就又招呼起了她,“妈,你也坐。”  陈妈妈这才老怀欣慰。  摆摆手示意不用了,嘴角倒是重新有了笑容。  陈妈妈心疼儿子,想着要不要去给儿子找件衣服披着,毕竟现在可是大冬天,风吹脸上,那都跟刀刮一样,可看着小儿走了一阵,竟然还冒了汗了,就歇了心思。  蒲苇也在看着那不断溢出的汗珠发愣。  她闻到了咸涩的味道,盐的味道,这让饥肠辘辘的她,忍不住开始咽口水,然后鬼使神差,凑过去,就伸了舌头舔了舔。  果然咸咸的。  她的双眼又是一亮。  陈道南却是一下僵硬了,像是木头桩子一样地矗立在了那里。  他涨红着脸,呼呼地喘气,像头力竭的大笨牛似的,双眼也有些发直了。  那柔软又湿热的触感,说是像花瓣擦过,却又不像,那应该比花瓣更柔、更软,更……让人觉得鲜活。那一舔,瞬间在他身上点了一把火,烧得他脑袋都快成浆糊了。  他头一次真切地感觉到,他现在在背着一个女人,一个即将要成为他媳妇的女人!  可……可这个女人也太……太大胆了,她……她怎么能当众做出这种事来?  陈道南有些慌,久经锤炼的心,竟然也有些乱了,而她,竟然又用舌头舔了一下。  呼——  他觉得快要炸了,这样燥热的身体,都好像不是他的了。  可,残存的理智,又提醒着他,不能由着她这样下去。于是,他使劲咬了咬牙,让自己可以清醒点,又闷声闷气地提醒,“你别这样!”  蒲苇眨眨眼,觉得委屈,“我好饿~”  是他自己说要让她吃饱的,她先舔舔,解解饿,怎么了?  他只能继续闷声道:“马上就要到了,你再忍一忍。”  她深深地嗅了嗅那汗珠味,遗憾地把脑袋缩了回来,重新埋在了他的后背,低落地“噢”了一声。  他听了,步伐就忍不住加快了,恨不能马上带她回了家,给她端上一碗吃的。  其实这会儿盼着吃的人,还真是不少。  毕竟,办喜事,肯定要有油水的。这对一年到头见不到油水,大概也只有过年的时候队里杀猪才能分点猪肉的清山社社员们来说,实在是难得的享受了。  所以,小陈村的村民们,翘首以盼,就等着新娘子过门了。  等新娘子一来,热闹过后,大家就亟不可待地等着那一碗飘了油水的面条。饶是如此,那面里也只放了两片薄薄的肉,再盘了些菜,连面都不是那上等的白面,而是微微发黄的糙面,但就算如此,一些人还舍不得吃呢,偷摸着先回趟家,将这一碗面喂给了家里的老人和孩子。  蒲苇要是原身,这会儿不傻了,大概也会不舍得吃,可现在的蒲苇,可是彻彻底底地看透了。  她和原身同名同姓同岁,在末世一路辛苦挣扎,从不敢吃饱,更是努力攒下一些吃的,可到头来,命丧在高级丧尸手里,却让那些吃的白白便宜了别人。若说临死前,她最后悔的事,就莫过于如此了。  所以,重活一世,她想明白了,亏什么,都不能亏了吃的。  有的吃,就先吃进肚子再说。有条件,更是要吃得饱饱的,管它明天后天是不是会断粮。  她就要活在当下,及时吃饱了!  现在,这便宜老公端来一大碗飘香的面条,上面甚至还堆了肉,这哪能让她按捺地住?  “呜呜……”  她忍不住学那丧尸,嘴里发出了见肉心喜的粗吼。久不碰油水,她发现自己现在真的能体会到那些丧尸为什么看到新鲜血肉就那么激动了。  要是可以,她也恨不能学那丧尸,直接冲便宜老公扑过去。  陈道南被逗笑了。因为现在的蒲苇,两眼冒着绿光的样子,真的像头小狼崽子,鲜活极了,也莫名地让人看着觉得喜庆。  “吃吧。”他将特意挑拣的面条送到了她的面前。  她全身无力,也不懂客气为何物,直接命令,“你喂我!”  按照基地里姐姐们的说法,男朋友只是男朋友,随时可一拍两散,可这男人啊,一旦成了你老公,那关系,就是绑死了,就必须分享一切,不分彼此的。  所以,成了她老公的这位,她完全没心理负担地当自己人看了。自己人嘛,他是他,也是她嘛,就得喂她、照顾她。  陈道南又是一愣,有两秒的手足无措后,就耳朵尖有点发红着,坐在了床头,沉默地喂起了她。  见她跟个小娃娃似的,他喂一口,她才吃一口,模样乖巧,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心里在欢喜个什么劲,就只一个劲地想:原来,蒲家的大姑娘是这样的啊!  但现实,很快就甩了他一巴掌。  “喂,你把碗凑到我嘴边!”蒲苇嫌这样吃太慢,简直急死她了。  等他果真把碗凑过来,不等他用筷子推,她直接一个“呼噜”,就着汤水,大口大口地将面条往嘴里吸、吞,都不带咀嚼的。  他看了,都替她担心,不得不出声,“慢点、慢点!”  可她就像是没听到一样,径自跟饿了好几天的猪一样,闷头吃得欢。吃完了,感觉到熟悉的能量在她体内缓缓地流动,她立刻眯眼一笑,大喝:“我还要,很多、很多!”  这身体,就是太亏了,得赶紧用吃的来弥补。  之前她还担心自己穿到这个身体里,原本的异能也跟着废了,可是在喝了一碗红薯粥之后,就感觉到了微弱的力量波动。所以,她的异能其实还在。  只是可惜,原身的妈妈死抠死抠的,任凭她又哭又求,对方都不再给她吃的,还吝啬到一天只两碗薄粥,米少红薯多,简直要了她的命了。  现在,老公放话会让她吃饱,她可不会客气。  她早受够了跟病秧子似地窝在床上,就等着早点恢复体力,好四处咂摸弄好吃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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