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见

看了看还在呼呼大睡的于炎，颜石喊了两次没反应之后，果断决定自己先走一步。　　他出了军营，顺着官道往益州城里走，那里是西疆最繁荣的地方，聚集了来自全国各地的商人，因为有重兵把守的缘故，也是西疆相对比较安全的府城之一。　　　　“爷爷，爷爷．．．”颜石隐隐约约听到有呼叫的声音，秉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原则，颜石径自往前走。　　　　“前面那位大哥哥，你等等．．．”带着哽咽的声音从背后传来，颜石停下脚步，转头看去，是一个十岁左右的小姑娘，头戴草帽，身着棉布衣裙，一身农家打扮掩盖不住骨子里透露出来的优雅气质，然而此时，蓄满了泪水的双眼给她增添了几分狼狈。　　　　“大哥哥，我爷爷采药的时候从山上摔下来了，你能帮我把他送到城里看大夫吗？之后必有重谢。”小姑娘虽然强自镇定，但毕竟年纪太小，眼里的焦虑又如何能瞒得过颜石。　　　　他虽不是爱多管闲事的人，但终究是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一条生命就这么消失在眼前，颜石转过了身，温和地对小姑娘说：“带路吧。”　　　　听了颜石的回答，小姑娘松了一口气，“谢谢你，大哥哥，这边走。”说完转身飞快地往旁边的小路走去，看得出小姑娘口中的爷爷想必对她非常重要，颜石迈开脚步，跟上小姑娘。顺着小路往前走，他们很快来到了一个小山坡上面，山坡另一面有个泥坑，泥坑里面躺着一位老人家，老人家身上衣服凌乱，紧闭着双眼已经昏迷过去了。　　　　颜石二话不说，背起人，闷头就往城里赶。小姑娘背着竹篓，小跑着紧跟其后。到了城里，由小姑娘前面领路，两人穿过一条巷子来到了一家名为回春堂的药房。小姑娘并未在大堂停留，而是风风火火地往里面走。　　　　“二叔，二叔，快点出来。”随着小姑娘的声音带着哭腔的声音响起，一位面如冠玉的儒雅男子走了出来，“来了，小夕，出什么事了。”有些好奇是什么事情能让自诩大家闺秀的侄女失去了往日的镇定，然而看清了颜石背上的人之后，他的神色也闪过了一丝慌乱。　　　　儒雅男子夏彦诚往前大步一迈，配合着颜石把自家老爹摆放在床上，随后他把小侄女和颜石都赶出了门外，关上了门进行诊治。　　　　看着小姑娘露出了些许属于这个年纪的慌乱神色，总算不再是故作老成的样子，心理年龄已经二十八的颜石心一软，伸手摸了摸小姑娘的头，“不用担心，我看你爷爷外伤并不严重，应该不打紧。”　　　　夏槿夕小姑娘鼻头一酸，垂放在两旁的双手紧握成拳头，“都是我的错，本来摔下去的应该是我才对呀，爷爷他是为了拉我才会掉下去的，若是爷爷有个三长两短，我难辞其咎。”　　　　“无需自责，我相信你爷爷拉住你的初衷一定不是为了让你内疚，相反的能看到你毫发无损他现在一定心里非常欣慰的。”颜石耐心地对小姑娘说，“而且你做得很好，如果不是你的坚持求助，现在你爷爷不一定能获得这么及时的救助。”　　　　夏槿夕背过身去抹了抹眼泪，恢复了往日的镇定，她满怀感激地看着颜石，真诚地说：“恩公，我叫夏槿夕，此次多谢您施予援手，敢问恩公尊姓大名，家住何处，等此间事了必定登门拜访重谢于您。”　　　　颜石摆了摆手，不甚在意地说：“我名颜石，重谢就不必了，不过是举手之劳罢了。我还有事情，先走一步，后会有期了。”说罢，转身就往外走。　　　　“恩公，等等．．．”等夏槿夕反应过来的时候，颜石的身影已经消失在门外了。　　　　走出药堂大门的颜石舒了一口气，内心苦笑一声。果然，自己还是不大擅长应付这种场面啊。不过小姑娘倒是挺可爱的，如果是在现代的话也才刚上小学三四年级那样吧，那么小就要跟着爷爷上山采药了，想必家里有些不一样的经历吧。不过这些跟自己又有什么关系呢，虽然总是在于炎面前表现得信心满满，其实不过泥菩萨一个罢了，实在没什么资格去同情别人。　　　　颜石摇了摇头，决定今天要把这些恼人的情绪通通丢在一边，好好放松放松。他顺着药堂大门右边的小巷子往外走去，走到巷子外面霎时人声鼎沸，各种叫卖声不绝于耳，街上行人匆匆走过。有守着摊位卖各种山货的农人在热情地推销自己的货物，也有那一脸精明摸样的掌事在为主家寻摸新奇物事，更有那外地来的商贩守着自己从外地带来的物品准备以货易货．．．好一幅平常而又不同寻常的边疆早市图。平常是因为这些应该是天启国各地市集常见的情景，不同寻常则是因为无论是农人、管事、还是商贩，尽皆是一身悍勇，偶尔可见一两个娇弱的小娘子也俱是身边伴着身材高大的家人。　　　　突然一阵劈啦啪啦的响动传来，夹着尖利的咒骂声，颜石朝着发出声音的地方看去，原来是两个身材粗壮的妇人在争夺一只簪子，互相推搡，把摊位撞翻了。此时，摊位主人正指着两个妇人不肯干休，势要对方赔偿损失。周围的人偶尔有人抬起眼皮子扫一眼，又转回去忙自己的事，既没有那好事之人去劝架，也没有人上前去帮忙收拾。想必此事在这里已是常态了，颜石并没有鲁莽地冲上前去，每个地方都有一些自己约定俗成的东西，若贸贸然地想去改变它，那么到时候遭到围攻的就是自己了。如果能够表现和善，谁又愿意去做个讨人厌的恶人呢，这些其实说白了不过都是这群可怜的老百姓挣扎求生的手段罢了。　　　　他顺着集市逛了逛，买了一些平时常用的东西，很快就觉得索然无味起来。　　　　“木哈人来了，木哈人来了，＂随着不知道是谁的高声大喊，集市上的小摊贩都手脚利落地把东西打包起来，和大家一起往外跑。　　　　一个手里提着包袱的汉子看到颜石还傻愣愣地站在那里，连忙扯了一把，“快跑，傻站着干嘛，随我去躲起来。”话落，这位已经扯着颜石躲到了一个围墙后面。　　　　“小伙子，第一次来这边吧，下次要记住了，木哈人来的时候一定要找地方躲起来。”颜石对着他连连道谢，又从他口中得知，原来木哈人时不时地就要过来一趟，目标就是抢劫财物，他们速度非常快，抢完就走，等到官兵来的时候他们已经呼啦啦地走了，狡猾至极。因为知道官兵靠不住，本地人已经练就了一身自保的本领，只要木哈人一出现，马上躲起来。　　　　辞别了那位热心的汉子，颜石也没什么兴致再闲逛了。回到了军营，他很快就无暇顾及这段小插曲，因为他马上就要迎来自己跌宕起伏的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