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桂宫后, 段缱径直回了临华殿, 等到晚间听闻赵娴被风寒所染, 连夜召太医诊治的消息, 不禁心中哂笑。
该说不愧是姐弟吗,都是一样的心浮气躁, 目光短浅,终身大事尚未定下,就敢和自己撕破脸皮, 也不想想这宫里做主的都是谁。
先帝嫡女又如何?一个不受宠的长公主罢了,在诸臣眼里恐怕还不及她母亲身边的一个近侍女官来得重要, 这样的情况都看不清楚, 真不知是该笑还是该叹。
她今日也算是给赵娴提了个醒吧, 她这表姐要是能够从此安分守己, 不再耍小心思,那一切好说, 可要是还执迷不悟, 就别怪她不留情面了。
……
翌日, 段缱起了个大早,在给赵静请安过后就去了百树园, 这里种植着不少桂树,虽然不比桂宫乱花撩人眼, 但也都被精心照养着, 花开得灿烂美丽。
她来这里自然不是为了赏花, 上一回采蘩采薇误以为她要给霍景安做一个香囊, 虽是笑语,却被她记在了心里,昨日赏花宴,她观桂宫几树繁花,就起了摘它们下来做香囊的心思,只是后来发生了那样的事,她也忘了这茬,等想起来时已经晚上了。
不过也不要紧,当天来不及,那就第二天,也不用去桂宫,来这百树园就可。
就这样,段缱带着两个侍女在园子里精挑细选地摘了不少桂花,直到装了大半个锦囊,她才注意到天色不知何时变阴了,看着似乎是要下雨的模样。
看管园子的黄门忙奉上一把油纸伞,她见花摘得也差不多了,便道了声谢,命采蘩接过油纸伞,就回往了临华殿。
行至中途,天上果然飘起了细雨,一开始还是淅淅沥沥的,等一阵风刮过之后,雨势就陡然变大起来,被风裹着席卷而来,一把伞根本不够,别说采蘩采薇,就是被她们护在中间的段缱也被淋到了不少,无奈之下,三人只能暂时在一处亭子里歇一下脚,等着雨势转小。
说来也巧,这一次避雨的地方又是杨柳亭,段缱环顾四周,想起前几次在亭中和霍景安的交谈,心里就升起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忙忙压制下去。
等了半天,也不见雨势转小,又马上要到传膳的时辰,采薇就提议她去临华殿多取两把伞来,得了段缱点头同意后就撑着伞快步跑下了亭子,不多时就回来了,只是除了伞之外,她还多带了一个人过来。
望着她身后的霍景安,段缱有些发愣:“霍大哥?你怎么……”
霍景安迈步走入亭中,一边收着伞,一边敛眸道:“和殿下议事完毕,出临华殿时遇上了你的丫鬟,听说你被雨困在亭中,有些放不下心,就跟过来看看。”
段缱有些局促地笑笑:“原来是这样,有劳霍大哥挂心了。”
采薇在他后头抿嘴偷笑:“世子一听郡主被雨困住,二话不说就跟着奴婢过来了,一路上风急雨急的,可被雨水淋了不少。”
段缱瞪她一眼,面上有些发烧:“要你多嘴。”
采蘩上前揽过采薇肩膀,对段缱笑道:“郡主,采薇身上淋了不少雨,湿衣服穿久了,恐怕会得风寒,奴婢先陪她回去换一身衣裳,免得病了。”
说完也不等段缱点头答应,拉着采薇就打伞离开了,根本不给她说一声的机会。
段缱有些气急,她哪里看不出这两个丫头的意思,可是这也太明目张胆了,让霍景安怎么看?还跑得这么快,一眨眼就没了人影,平时可没见她们两个有这么快的脚力。
她暗恼不已,但人都已经走了,她再气恼也无济于事,只能看向霍景安,有些不自在地冲他笑了一下,请他在石桌边坐下:“霍大哥,坐。”
霍景安看向她:“你不急着回去?”
段缱一哽,这要她怎么说,告诉他不能辜负那两个丫头的一片好心?
好在霍景安也只是问了这么一句,而后就顺着她的意在石桌边坐下,一边整理着有些湿润的袖口,一边道:“我听你的丫鬟说,你今日是为了摘花特意绕去远处,所以才被雨困在半途的?”
段缱也在他对面坐下,点点头:“早上见天光还好,就没有多想,想不到这雨下得这么突然,好在花摘了不少,这雨也没算白淋。”
也算是她幸运了,赶在这场大雨前摘好了花,被这雨一打,那些桂花还不知道要蔫掉多少。
“你摘花做什么?”
段缱脸一红,有些不自在地低下头:“没什么,压些干花夹在书里,染些香味。”生怕他追问,又忙道,“我本想等雨停了再走的,可看这雨一时半会儿停不下来,就让侍女去再取一把伞过来,没想到遇上了霍大哥,真是巧。”
霍景安微微一笑,并不答言。
段缱面上一热,不等她想好再说些什么,就听他道:“听说昨日在赏花宴上,郡主和永嘉长公主起了纷争,把长公主都气病了?”
她微微一顿:“不知霍大哥从哪听来的这些流言蜚语?”
霍景安看她一眼:“今日我路过长乐前殿时,有
两个宫女行径宫道,谈论的就是此事。”
“长乐前殿……霍大哥前往临华殿时,一直都是路过此道的吗?”
他淡淡道:“不错。看来这流言蜚语,还当真是流言蜚语。”
段缱见他明白了这其中关窍,心下微松,道:“也不尽然,昨日我与永嘉长公主的确有些争执,说起来,这事和霍大哥也有些关系。”
霍景安道:“我与永嘉长公主素不相识。”
段缱没想到他会这么回答,一愣之下,心中升起一股淡淡的喜悦,低了头,头一次带着几分揶揄之意地微微笑道:“霍大哥不认识永嘉长公主,可永嘉长公主不是,霍大哥这般英姿潇洒,玉树临风,不知有多少女儿家都为此倾心呢。”
“也包括你吗?”
她没想到霍景安会来这么一句,一时之间乱了方寸,羞于再笑,忙敛了容起身走到一边,背过身去不再言语。
“或者说,”霍景安也跟着站起身,走到她跟前,盯着她道,“郡主是想听这一句话:我心中只有郡主一人,除了郡主之外,再无他人?”
段缱怔了怔,忽的握紧手中丝帕,抿唇后退一步:“世子说笑了。”
霍景安慢慢收了笑:“你生气了?”
她没吭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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