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怪不得她的阿兄会被拎去军营,原来不是因为父亲忽然起了管教阿兄的心思,而是为了能让她自己自主地选择亲事,不必被迫嫁人。
父亲的一片苦心,她竟然直到今日才知晓。
也是直到今日,她才知晓母亲竟然有着那样的心思。
皇后。
这是她从不曾想过的两个字。
段缱立在隐蔽之处,听着里面二人的对话,心中百感交集,直到话题开始转向别的,她才压下思绪,悄悄退了出去。
殿门口的几个女官不知何时都退到了长廊下面,门口处只立着陈谭一人,见她出来,微笑着上前敛衽一礼。“见过郡主。”
段缱在门槛处停住,低声问她:“为什么?”
陈谭静默片刻,轻声回道:“殿下虽执掌大权,但于朝堂之事,亦有许多身不由己。”
段缱沉默一会儿,垂眸道了一声多谢,离开了临华殿。
她没有回碧玉阁,而是立在不远处的长廊下望着临华殿口,夜幕渐渐降临,晚风骤起,带来一阵秋凉寒意,采蘩回去取了一件梅色的斗篷过来给她披上,和采薇一道陪着她立在廊下。
她就这么在廊下等了半晌,终于等到了段泽明从殿里出来,定了定神,就沿着长廊走了过去,装作在半途恰好遇上,和段泽明打了个照面。
“爹爹。”
看见她,段泽明有些意外:“来找你娘?”
段缱点点头,又赶在段泽明开口前道:“爹,这一门亲事女儿是自愿答应的,爹爹不必担心。女儿……女儿很是仰慕晋南王世子,能嫁给他,是女儿之幸。”说后半句话时,她的脸颊染了一层红晕,声音也低了下去,只是在夜幕中不甚明显。
段泽明心中一震,他不知道自己刚才和妻子的谈话都落入了女儿耳里,还以为是自己在殿上的神情太过外露,让心思细腻的女儿察觉了不对劲,这才特意来安自己的心。
望着跟前微微低着头、一派温顺模样的段缱,段泽明就觉得喉咙口像哽住了一口烈酒,在火辣辣地灼烧着。
他的女儿,从小就这么懂事乖巧、惹人疼爱,可有的时候,他真希望她能刁蛮一点、任性一点,活得恣意洒脱一点。
他下意识地遗忘了赵静刚才的“两情相悦”之言,只以为自己女儿会答应这门亲事是迫于无奈,心里一片酸涩,良久才伸出手,揉着段缱细软的发心,回道:“……好,爹爹知道了。”
段缱笑着点点头。
淮阳郡王府。
书房内,淮阳郡王赵巍愁眉苦脸地坐在上首,不时地叹一口气。
“萱儿,你说,这、这事情怎么就变成这样了呢?”
赵萱讽笑一声:“父王都不知道的事,女儿又怎么会知道。”
赵巍无奈地皱眉:“萱儿,都什么时候了,你还跟你父王置气!”
“父王当初若是能听女儿一言,今日就不会是这幅场面了。”
赵巍有些心虚地咳嗽两声:“这……这不是当初父王没有看清局势嘛,乖女儿,好女儿,你快帮父王想个法子,再这样下去,父王可就要成为那霍赵两家联姻的踏板桥了。”
赵萱扯了扯嘴角:“父王现在知道大事不好了?女儿早就和父王说过,那秦西王面善心黑,是个奸诈之徒,不可能白白给父王分一杯羹。说是联手,其实就是找个替死鬼,事成最好,若事不成,这谋害长乐郡主的罪名可就全要父王来背了!”
赵巍唉叹连连:“你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事情都已经做了,这时要再想着抽身而退,那对付你父王我的就不止皇长公主一人了!”
赵萱道:“现在也不止长公主一人了,又多了一个晋南王世子。父王,那晋南王世子可比长公主和秦西王要难对付得多了,长乐郡主成了他未过门的妻子,到时刺杀郡主的那一笔账……”
她故意慢吞吞的没有把话说完,果然急得赵巍直拍大腿:“我的心肝女儿,可别再说这些废话了,你快帮父王想个保命的法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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