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谢琰和柳晋依旧带了考篮去贡院。虽那道‘子曰’非常的难,但是谢琰相信他和柳晋都是能过的。安县是毓州府第一大县,下拨的中选名额也最多,名额足足有一百人。 但是因此参加考试的人也最多,其中不乏苍苍白发的老童生,大约也有三四千人,三四千人取一百人,这个概率比高考本科率低的多。 贡院前早早的就堆满了人在那里看榜单,榜单上榜人足有五百人,谢琰和柳晋好不容易挤进去,看到自己在列,心里顿时放心了。这个榜单只是将中的人胡乱排列的,并没有排名,但是会结合两次考的水平来排定名次,所以第二次考试同样非常的重要,因为第二次考试也会刷掉四百人,只选一百人。 榜单旁有躺在地上嚎啕大哭的老童生,也有黯然失色的青年人,也有面带喜色的儒生,当真是人间百态。谢瑞跟着一个身穿柳叶金色锦袍的微胖男子大摇大摆走了过来。谢瑞看谢琰面色沉静谢瑞看谢琰面色沉静的模样,心里暗自耻笑,都落榜了还在那装腔作势的。 谢瑞笑着脸和那胖子来和谢琰打招呼:“堂兄,这位是尤世叔,傅县令的小舅子。”谢琰听了微眯起眼睛,这位就是尤然?就是他说是买了他们家的宅子? 谢琰笑着拱手敷衍道:“世叔好。” 那尤然拿了一把俗气满满的洒金扇子装腔作势道:“世侄啊世侄啊,你父亲当年和我也是好友啊。没想到你如今也是翩翩少年郎了,考试考的如何啊?若落榜也不要沮丧,还有下次呢。” 谢琰不耐烦听他继续说,打断他:“不知道世叔来这是干嘛的?也是科考吗?” 尤然被打断了话,不悦道:“世叔我自然是来科考的喏,我才华出众,一定是榜上有名啊。” 谢瑞在心里翻个白眼,要不是看在他和傅县令沾亲带故的谁愿意搭理他啊?还才华出众? 谢琰呵呵一笑,道:“那我就不打扰世叔看榜去了,我要进去考试了。”谢瑞一听,脸上变了神色,什么他第一场居然中了?谢瑞挤进去一看,榜上不仅有他和尤然的大名,也有谢琰的名字。 谢琰和柳晋进了贡院,自然又是一番检查不提。谢琰这次的座位与昨天自然也不一样了,是玄字第三十九号,这个位置比较靠前,前面隔着三排号房就能看见傅县令和旁边的官员。自谢琰和柳晋进来过后,陆陆续续来了许多考生,时间也渐渐到了开始的时辰。 谢琰从兵士手里拿过自己的试卷,这次考试与上次不一样了。上次有的帖经和墨义此次都没有了,只有三道题,一道制艺题也就是八股文,一道策论和一道诗词题。 谢琰首先看到第一道制艺题就倒吸了一口凉气,题目为“吾二臣者”,谢琰搜遍了自己脑子都没发现是四书五经里的原文,那么这个题目多半是截搭题了。 截取四书五经中的文句,抽搭上另外的文句,以此为题目来让考生回答。截搭题的诞生是因为这么多年的科举考试,考官们也几乎把四书五经出完了,难免有人压中了考题,为了限制这种所以就出现了这种变态的截搭题。截搭题的难度不言而谕,谢琰没想到一个小小的县试就出了这么难的题目。 谢琰细细思索了一番,才找到“吾二臣者”的出处,取自论语.季氏,夫子欲之,吾二臣者皆不欲也。意思为那个季孙要这么干,我们两人都不想这么做呢。但是截搭题自取了“吾二臣者”要求考生回答。 谢琰先在自己脑中构思了如何破题才能亮眼出众,再在草稿纸上写好,才答到考卷上。接下来的策论题就简单多了,论重农抑商的利弊。谢琰好歹是文科生,这些也是背诵过的,也能回答,但是要结合如今大燕的朝代回答就得改改。 谢琰大概就写了什么有利于稳定大燕的统治秩序,保证了农业劳动力,促进了农业生产的发展,在建朝初期对当时农业以及社会经济的发展,对朝代的巩固起到了积极作用。弊端就写的很少,毕竟科举考试嘛,还是要捧大燕臭脚啊。 最后一道是五言八韵诗,题为:飞燕入汉宫,请以‘魂、芬、春、韵、裙、寻、润、村’为韵,做一道五言八韵诗。这道诗词可比之前难的多,每一句都限韵了,发挥的空间很少,但是谢琰得在这发挥空间很少里做出一首惊艳的诗来。 飞燕入汉宫,一语双关,飞燕既可以代指高飞的燕子,也可以代指西汉时期汉成帝刘骜的宠后妖姬赵飞燕。谢琰看着时间也还早,也不急着下笔,是绞尽了脑汁终于做完了这首科举诗。 等谢琰和柳晋回了玉鱼街的住处,两人是饭也没吃就呼呼大睡,等谢琰醒来,已经是第二日清晨了。谢琰摸了摸自己咕咕叫的肚子,洗漱完了就去前堂吃饭去了。 谢琰不知道的是,批阅考卷号房里何教谕是面带苦色啊,没想到傅县令竟然要求他们这些阅卷官只要看到试卷风格 华丽的试卷都要让此中选,真是为难。 何教谕还是和几位教谕如了傅县令的意,谁让人家是一县之主呢? 堂前,何教谕将这次考卷前三给了傅县令,道:“这次本县考生都是人才辈出,这三张是我们评定的前三,只是这名次还需要大人你来定。” 傅县令接过那三张试卷,细细观阅起来。他点头道:“这三张卷子的确都做的极好,一篇纯朴一篇清雅一篇华丽,你们对于这三篇名次有什么意见?” 程教谕站出来,说:“这三篇各有各的好处,我觉得那篇清雅的更为出色,不如定那篇为案首吧?”他这一说其余的阅卷官不悦了,有的觉得纯朴的好,有的觉得华丽的好,不免争吵起来。 傅县令一拍案头,面带怒色,所有人的安静后道:“本官觉得这张用词华丽的考卷比较好,华丽却不过,婉约至极,就定为案首吧。”他之前看过小舅子尤然和谢瑞的文风,都属于比较华丽的风格,希望这篇是他们两其中一人所做吧。 傅县令发话了,其余人哪有敢置喙的,立马就有人按照名次去贴榜了。 谢琰正无聊和柳晋各坐了一方弈棋,谢琰看了自己的白棋被黑棋形成的黑龙绞杀,放弃道:“不下了,不下了,不会,我这臭棋篓子哪里下的过你啊!你可是连院长都差点下赢了的。”说完就将手里的白棋放到了棋盒里。 柳晋调侃他道:“哟,还有你‘一弦公子’不会的啊?” 谢琰看他调侃自己,无奈道:“合着在这里埋汰我呢?你就不担心县试结果?” 柳晋一贯心高气傲,道:“这次考试我是不担心中不中的,我只担心我的案首被你抢了。” 谢琰摇摇头,道:“你也忒看得起我了,我啊,不求什么案首,只求榜上有名就好了。”柳晋是恨铁不成钢,这什么志气啊! 忽地不远处传来了喜庆的敲锣打鼓声,小丫鬟过来报说:“六公子,谢公子,听说是五公子中了,是十九名呢。”柳晋在族里行六,所以都唤他六公子。 柳晋听闻自己堂兄中了,自己也是开心的很,吩咐了下人带了贺礼去恭贺,谢琰也送了一套文房四宝添彩。 正这时,逐渐有敲锣打鼓的声音到了这边院子来,谢琰是期待又紧张,偏偏柳晋依旧在一旁悠哉悠哉的,好似不干他事一般。 敲门声响,小丫鬟去开了门,是一堆身着红裳的小吏,他们嘴里噼里啪啦说着一堆吉祥话,面带喜色,道:“恭贺柳公子柳晋中了第二名。” 柳晋母亲是喜气盈盈啊,吩咐下人打赏,那小吏接了喜钱,手里掂量掂量了份量笑的牙豁都看见了,喜庆话是不要钱的说啊。 谢琰对柳晋贺喜:“恭喜恭喜,中了第二呢。” 柳晋摇头道:“我就说你会抢我的案首吧。” 谢琰无语道:“诶,你这话是,这案首说不定哪位呢?你就如此笃定了。” 话音刚落,又来了一堆贺喜的小吏,小吏进门,喜气洋洋道:“恭喜恭喜,谢公子谢琰得了第一名。” 谢琰面上满是惊喜,心里也是志得意满,没想到他竟然真是案首,在三四千人中拔得头筹可不是什么简单的事情。若是母亲和妹妹知道了,一定很开心。 谢琰上前给了赏钱,柳晋拍了拍他的肩膀,道:“你看,我没说错吧,谢案首?”谢琰拿他无法,也只有任由他打趣了。 再说谢瑞那边,他怒气冲冲对着奴仆问:“你说什么?我只得了第四?那案首是谁?” 奴仆见他生气,跪着害怕回道:“案首是一个叫谢琰的人,和主子你还是同姓呢。” 谢瑞暗恨不已,明明他已经走通了傅县令的门路,怎么还只得了第四?说来也巧,谢瑞和尤然最擅长措辞华丽的文章,但是这种文风的还是偏少,一般都推崇清雅出尘的。 傅县令想提拔他二人,怎料到谢琰刚好也最喜爱写这种风格的文采,一时间阴差阳错反而成就了谢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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