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白的棉签浸泡了化学制剂,湿润、有轻微的异味,塞进鼻孔擦拭和涂抹,迅速起效,刺激鼻腔血管收缩。
寇小楼立即感觉到了呼吸通透的快感。
单学勇蹲下,轻言细语:“寇师兄?”
寇小楼颔首,轻言细语:“单师兄。”
一瞬间,两人似乎达成了什么默契。
“好!”老瞎子似乎看出了什么,又似乎很想把事情往某个方向驱赶,猛然击掌,高声叫好:“江湖儿女,何以傍身?任你功夫再高,双拳难敌四手!任你本事再强,一颗子弹撂倒!老瞎子我行走江湖多年,见过的事情多了!要我说,咱们行走江湖,靠金钱开道、靠权势相欺、靠武力相逼,全都是不能长久的!唯有情义二字,方是我等江湖儿女之护身法宝!”
“敢问宋太祖当年,何以成事?长拳无敌?可否以一当百?盘龙棍无敌?可否能够以一当千?此皆小道尔!诸君请听:太祖当年离京避祸,路过清幽观,路见不平、拔刀相助,救下了被强盗囚禁于暗室之中的女子赵京娘。为免京娘再次遇险,太祖仗义护送,风餐露宿、不辞辛劳、千里奔波,传侠义之名于天下。终有天下归心之事!”
“看今日踢馆之事,事已至此,单学勇单馆主竟然还在暗示踢馆者可以认栽服软,免了之后的一顿暴打!依我看来,若是踢馆者点头认栽,单馆主最多也就是索要一顿赔罪的酒席,此事便就罢了。如此这般,实乃君子古风!实乃仁义备至!实乃武人典范!”
“再说寇小楼!此人为权势所逼,不得不上门踢馆,以展示‘宁可玉碎不为瓦全’之心!此刻,虽连胜二场,却损伤颇大。闻单馆主之言,本可就破下驴,却断然拒绝!为何?为了保全贵武馆之脸面,免叫他人怀疑贵馆两败之后有所逼迫!为何?为了……”
老瞎子长篇大论,渐渐中气不足,渐渐的有气无力,最后干脆一转头,领着众人的目光看向了苏安妮!
苏安妮被气得嘴角哆嗦……
单学勇深深的打量了老瞎子一眼,断然决断,起身、抱拳,扬声出言、坐实了这番吹捧:“我单家拳、我单家拳馆,皆是有源流、有传承的。如今,世道虽然变了,我的拳馆也改成了俱乐部,赚钱的方式也从老辈的看家护院、开馆授徒,换成了如今的打比赛赚奖金。但是,这‘武德’二字,终究还是咱们武人一脉相承的法宝。”
单学勇转身面向寇小楼:“寇师兄意下如何?”
寇小楼起身拱手:“单师兄的心意,只能心领。”
其实。
这一切都是假的。
这一切不过是‘例行程序’罢了。
寇小楼不可能同意认栽服软。否则,拿什么向苏安妮展示决心?否则,岂不是拿自己当垫脚石去给单学勇的名望铺路?否则,今天的这一趟踢馆之行岂不白来了?否则……
单学勇也不怕寇小楼假意服软。江湖前辈传下来的办法多的是,仅仅是选择光明正大的办法,就可以要求服软者大摆宴席、当场敬茶赔罪,也可以组织人手上门挑战……
其实。
这不过是一场互相捧场、相互抬举、互相扬名的‘江湖程序’罢了。
之后的比试,仍然会继续,不会有任何一丁点儿的改动。
唯一改动的是事后。事后,单学勇便可以借众多徒弟之口为自己扬名;事后,寇小楼也能借由单学勇的徒弟扬名;事后,苏安妮的‘美名’也能借此传扬……
这种事儿,老江湖懂,聪明人也能看懂。
苏安妮的眼神变了,心思也变了,变得不再关心寇小楼挨打会多惨、变成了冷静的考虑起事件本身来了……
就像格斗,只靠力气是不够的,更需要技术和战术。
就像江湖,只靠金钱是不够的,更需要拳头和脑子。
单学勇并不缺乏智商,他领着寇小楼的下一个对手来了,光明磊落的介绍道:“寇师兄,这是田富仓,拳馆里的主力战将之一,经验丰富、技术全面,身高体重臂展都要比你多一点。我要求他在保证稳妥的前提下尽早结束战斗,绝不拖延,绝不给寇师兄造成额外的伤害!”
老实说,单学勇这样做,够意思了。
寇小楼拱手谢过:“单师兄仁至义尽。”
言毕。
田富仓上前,示意去到场地中间。
场地中间,两人各自抱拳拱手,各退一步。
抱架。
田富仓的抱架依然是久经考验的现代搏击经典站架:正架,微微侧身,后手右拳保护着下巴,前手左拳向前探出一段距离。
寇小楼的抱架依然是之前使用过那个抱架:正架,侧身,左拳护额、右拳护腮,含胸拔背、收下巴,屈膝、虚步。
具体到站架的细节,与之前的那场比赛相比,寇小楼两脚之间的距离加大了一些,田富仓双脚脚尖点地、脚后跟的高度没有之前的沈皮特提的那么高。
胜败输赢,就藏在这些小小的细节当中。
寇小楼一个假动作试探,作势上步。
田富仓断然起腿!
后腿!
低边腿!
重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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