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细作的名儿,没有取错。
佛朗机的使者们抵达之后,人生地不熟,那王细作的出现,令他们欣喜若狂,很快,便将他接纳了进去,虽然,使团起初对王细作有所防备,可作为大明通,有些事,还真不能不和王细作商量。
佛朗机人在讨论国内容时,王细作便将大致的讨论结果,送到了西山。
方继藩笑吟吟的道:“陛下,佛朗机人,不可视啊。这第一桩,索要土地,通商,通商不是不好,臣极赞同。”
弘治皇帝皱眉:“此乃大明疆土,却割让佛朗机人,卿要使朕愧对列祖列宗吗?”
方继藩摇头:“儿臣的意思是,两国通衢,互换有无,没什么不好,却需对等,大明可以划出一块地,让佛朗机人在那里活动,同样的道理,佛朗机人,也需同样划出一块地,予我大明舰队停靠,派驻使节人员。”
弘治皇帝了方继藩一眼:“这难免是开了先例。”
方继藩摇头:“开不了先例,因为佛朗机人绝不会同意。陛下,难道还没明白吗?他们的条款,处处都只有索取,却绝不肯付出。大明有万里江山,划出一些土地,准其商船停靠,对大明而言,无妨。可这佛朗机,乃葡萄牙王国,他们的国土,不及大明万一,若是要划出同等的土地,他们怕是要跳脚了。因而对他们而言,他们只管向大明索要,或是想利用大明的仁慈,或是寄望于大明的软弱。可无论如何,他们自个儿,却是一毛不拔的。”
弘治皇帝眉头皱的更深:“依卿之见,当如何。”
方继藩不及多想:“置之不理,先拖一拖。佛朗机人下一步的动作。”
弘治皇帝若有所思:“依卿之间,他们会有什么下一步的动作。”
“他们会派商船,借故在广东布政使司一带,说是遇到了船难,需登岸停靠,大明官府,总不好将他们赶下海去,使他们统统溺毙,十有八九,是要好心,给予他们一些帮助,使他们纾困的,可他们一旦住下,十之八九,就不肯走了。那边,只要造成了既成事实,这边的使团,就可趁此,重新递交国,和大明讨价还价。”
“儿臣以为,佛朗机人,已经开始对我大明,有所了解了,他们定会采取这样的方法。”
听方继藩说的煞有介事。
一旁的萧敬倒是笑了:“方都尉,咱掌着东厂,还有这些使团的人员,都有咱的人盯着,哪怕是广东布政使司,尤其是市舶司那儿,咱也是有人的,若是真有什么音讯,肯定会第一时间传来,方都尉这话,就显得有点过了,怎的好似方都尉,如佛朗机人肚里的蛔虫,竟说的如此煞有介事,好像跟真的似得。”
弘治皇帝,已渐渐开始关注佛朗机人的问题,因而,一面让厂卫打探满剌加国,一面在广东布政使司,进行了一些布置。
萧敬当然不敢怠慢,可谓是尽心竭力,厂卫这儿,他布置的妥妥当当,甚至鸿胪寺里,给使团人员做饭伺候的人,也尽都是东厂的密探,他自觉地密不透风,早就和弘治皇帝立下了保证,倘若佛朗机人有啥阴谋,自己早就知道,禀明陛下了。
你方继藩能不能少说几句啊。
咱这东厂厂公,饭碗都要砸了,你这么厉害,这东厂给你可以吗?”
方继藩顿时叉起手道:“萧公公,这就是你的不对了,就因为东厂有人盯着,这样的事就不会发生?这东厂是什么东西,有千里眼顺风耳啊?”
“”萧敬其实方才的话,未必是非要刁难方继藩,只不过,是急着在陛下面前,给厂卫辩解。
谁知方继藩较了真,便面红耳赤道:“咱的意思是,数千厂卫,为此而尽心竭力,所有的布置,都是东厂上下,根据多年的经验,花费了无数苦工,布置完成,方都尉所言,可能性微乎其微,方都尉,东厂这些年,在陛下的整肃之下,脱胎换骨方都尉,你不要总是假设嘛,这海路巡检司,可一直都在广东外海逡巡呢。”
方继藩觉得萧敬这个烂股的家伙挺阴险的。
作为一个正直的人,方继藩居然发现自己有些落了下风。
萧敬开口就是陛下整肃了厂卫,意思就是,现在厂卫焕然一新,是陛下的功劳,方继藩你不要怀疑陛下的能力啊。
方继藩便微笑,不做声。
眼睛了一眼欧阳志。
他累了,已经过了撕逼的年龄。
欧阳志一见恩师给自己使眼色,他这个待诏翰林,方才意识到什么,接着,很努力的开始回想着方才萧公公和恩师的对话,终是后知后觉,呀,原来这萧公公,竟敢怼我恩师啊。
欧阳志大义凛然:“萧公公,厂卫的事,和陛下何干?陛下若是能亲力亲为,还需萧公公来做东厂掌印太监吗,任何事,都可能会有疏漏,家师不过是提了一些建言,萧公公便冷嘲热讽,这是何意?”
“”
萧敬顿时有点没底气了,心里说,欧阳待诏,咱们平时关系不是挺好的吗,你咋说翻脸就翻脸啊,昨日我还采了御园里的梅子,给你尝呢,你还说好吃,真甜。
午门。
一份广东布政使司的奏报,已是迅速快递入宫。
宦官接了奏报,没有迟疑,直接往暖阁去。
因是急报,事关重大,所以到了暖阁外头,立即通报。
而在暖阁之中,欧阳志却依旧还在大义凛然:“厂卫这些年,办砸了多少事,这才是陛下要整肃厂卫的初衷,现在整肃了才多久,就敢说厂卫可以做到事无巨细,都没有差错了?我,不尽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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