弘治皇帝见杨四郎遭遇了危险,忍不住,豁然而起,额上青筋曝出,便恨不得说,这杨四郎若是死了,这戏台上的人,统统治罪。
太皇太后端坐,却是凝视着戏台上的杨四郎,这杨四郎的唱腔越发的圆润,听着极舒服,她面上动容,既被这故事所感染,可与此同时,却又不免,想到自己的儿孙们,对自己的孝顺,他们,可不就是杨四郎,自己乃是佘太君吗?
而四郎探母的戏,却在佘太君和杨四郎相见之后,戛然而止。
留下了万千悬念。
事实上,后头本还有故事,可方继藩可不敢让杨四郎又回到番邦,做他的驸马。
这是立场问题,我方继藩他杨四郎,都已归了宋营,怎么还能回到番邦,与大宋刀兵相见呢。
只是当这杨四郎与佘太君相见时,不少命妇,却都已哭的稀里哗啦。
太皇太后也是喜极,被这母子之情所感动,眼角的泪水滴滴落下。
随着那锣鼓又响。
终于,一台戏,已至尾声。
“好孩子啊,真是好孩子,这四郎,是个有情有义的好孩子。”周氏眼里婆娑,向张皇后和朱秀荣。
张皇后眼眶也红了,唏嘘不已:“是啊,此等至孝之人,理当奖赏。”
太皇太后巍巍颤颤低头,见朱载墨已是睡了,这么响的铜锣,他也呼噜声依旧,趴在太皇太后膝上。
太皇太后感慨万千,忙道:“快,不要让孩子着凉了,抱去殿里。”
宦官抱了朱载墨走。
太皇太后才站起,道:“好。”
她说一声好,早已哭的稀里哗啦的命妇们,才反应过来,纷纷叫好。
另一边,弘治皇帝已起身,踱步,忍不住道:“这个杨四郎,实是至孝,大明以孝治天下,此戏,的朕真是捏了一把汗,他们唱起来,竟出奇的有意思,此前,可有这等戏吗?演杨四郎的人,真是极好,想来,太皇太后也一定高兴的很,赏他五万金。”
随来的众臣,也都沉浸在这戏中,有些走不出来。
那李东阳不禁道:“臣想起来了,那方继藩,上一次哼的铡美案,便是这腔调。”
“铡美案?”
弘治皇帝诧异的着李东阳。
李东阳道:“狗头铡,铡驸马啊。”
“”弘治皇帝脸有点黑。
李东阳一时解释不清,这铡驸马,出自包公百家公案,可陛下,未必过此等世情话本,又怕继续说下去,会有所歧义。
“也是一幕戏吧。”弘治皇帝道。
“对。”李东阳颇有激动。
这戏有意思啊,李东阳一直跟着节奏走,竟有一种浑然忘我的感觉,听那唱词之中,既有凄凄切切,却也有豪言壮语,既有忠孝,又有人情。总而言之,痛快。
他眉飞色舞,脑子里还是杨四郎探母的情节,竟还想再听一段,可脑海里,那方继藩所唱的驸马爷近前端详,上写着秦香莲她三十二岁的词儿依旧还是挥之不去。
倘若这铡美案也听一听,该有多好。
李东阳心里觉得百爪挠心。
就在所有人都叫好的时刻。
却见那台上的杨四郎竟是跳下了戏台,径直朝着太皇太后奔了去。
有宦官反应过来,忍不住轻呼。
众人也都才反应了过来。
那杨四郎步履轻快,等人们要阻止时,已是迟了。
弘治皇帝了个真切,吓的脸都绿了。
太皇太后若是受了惊吓,可就糟了。
他忙是大叫:“那杨四郎,要做什么?”
接着,便匆匆带着诸臣,也顾不得规矩了,掀开了和命妇们相隔的帷幔。冒冒失失的冲过去。
太皇太后也是微楞,却显得镇定,其他命妇竟有人道:“杨四郎,杨四郎”
和男人们吓的一身汗相比,命妇们非但没有害怕,竟许多人恨不得这杨四郎到自己跟前来,好好端详一番,这重情重义,孝敬母亲的杨四郎,到底什么样子。
杨四郎却已至太皇太后跟前。
这家伙,咧着嘴乐。
弘治皇帝距离还远,见了,头皮发麻,显要昏死过去。
许多宦官,已是从四面八方涌来。
此时杨四郎却突然在太皇太后面前拜倒在地,恢复了他以往的声音:“孙臣朱厚照,拜见曾祖母,恭祝曾祖母年年有今日,岁岁有今朝。”
身后的戏台子上,一行老生青衣花旦等十数人,站在戏台上,列成一排,也纷纷福身的福身,拜下的拜下,齐声道:“祝太皇太后凤体金案!”
而后,这戏台幕后之人,便纷纷而出,人们取了爆竹,在戏台上,顿时噼啪作响。戏台两侧,两卷红布哗啦啦的卷下,这帘子上,左边写着:福禄双喜,右边则:生无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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