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水龙头喷薄而出的自来水,毫无抗拒地落到方生头上,本是稀薄的短发被打湿,意外地顺直。清凉的自来水沾到方生的眼睛,刺激感使得方生挣扎,可越是挣扎,外界的自来水沾染得越多,很是难受。
方生的精神面貌被影响太深,以至于他没有办法做出正确的判断,他只是笼统地应激性处理事件。至少在眼睛入水和鼻子入水的问题上,他手忙脚乱,顾了一边,丢了另一边,结果是两边都失措。
想哭,想呕吐,被自来水刺激的眼睛,灌入自来水的鼻腔,一种头部极为沉重的感觉为难方生,窒息感首先是使得他没有办法控制好身体状态,迷糊的状态,他似乎是溺水,即便不过是小小一方水池。
明明是浅浅的一层薄水,只要稍微挪动一下脑袋就可以空置出下水的渠道,但方生没有办法,大脑可能因为意外运转过快而导致缺氧,更没有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他只是等待,从一开始顾头不顾尾,再到不曾挣扎。
如鱼得水,方生从激越的流水中,感受到了防护,那是暖暖的、惬意的感觉,迷醉其中,不能自拔。恍惚间,方生似乎是听到了孩童时候母亲的呼唤,轻轻拍打的扇子,夏日难得的凉风。
想睡去了,永远地睡去,方生是坚强的,工作中和生活里,他都是一般的坚毅模样,男人流血不流泪,他背负着整个家庭的幸福。可他很累,真的很累,多少次他希望能够有谁安慰他,保护他,但没有。
母亲,老母亲,自己有多久没有回去看望了,又有多久没有想起她了。曾经自己是多么崇敬母亲,现在,为什么是特意遗忘了她。母亲和妻子同时落水,救哪个?母亲、妻子和女儿同时落水,又救哪个?
方生在生活幸福美满的同时,他特意遗忘了太多,或许是因为欠了母亲太多,无法偿还,只能够赖账,又因为愧疚没有脸面再见。无论如何,方生是愧对母亲的,但他没有选择,即便他看似长大了,可自始至终,还是一般幼稚,一般怯懦。
“不准玩水!不准玩水!”突兀地,母亲曾经的呵斥骤起,那是极为严厉的。方生自以为是遗忘了的记忆,在合适的时候,又是清楚地记起,无论是此景,再或者此情。
没有释然,没有痛恨,有的只是无法排遣的恐惧。总有一种情感,不会随着时间流逝而淡去,反而越发历久弥新,不住地加强。曾经的场景早已是模糊,可当事人会不住地修改记忆,永远保持那一种感情。
细微的竹枝抽打手脚,虽说没有过分的伤害,可承受着,很痛很痛,痛得入心入肺,只能够像疯狗一般满地打滚,尽可能地避开竹枝的抽打。方生没有感反抗,不说成功与否,可他确实是可以反抗的。
但他没有,是因为对方手持着细微的竹枝,是因为对方母亲的身份。不是因为力量,只是内心的一种道德枷锁,一种习惯枷锁困死了方生。自始至终,方生不曾反抗,最后,他曾了家人希望见着的好孩子,却也永远失去一种力量,一种展望的力量,永不抬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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