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梓隆盯着陈雨问:“指挥使说你练兵有方、颇具才干,本官且问你,你是如何操练、如何屯田,二者若是冲突,又如何解决?”
这话明显是考校了,一旁的顾大锤颇有些意外。虽然他和这位上任不久的指挥佥事打交道不多,但也听说其熟读兵书、弓马娴熟,号称文武双全,心气很高,对于明显是走过场的流程,这么慎重其事,只怕事情不会太顺利。
他担心陈雨应付不来,便插嘴道:“佥事大人,陈雨任总旗不满两个月,营操和屯田的事务不是太熟练……”
赵梓隆瞥了他一眼,说:“本官请顾千户一旁稍候,是你没听清楚还是本官没交代清楚?任总旗不满两个月,就要破格提拔为百户,若没有过人之处,又如何服众?本官既然管理此事,当然要尽职尽责,对朝廷负责。要是滥竽充数之徒,蒙蔽指挥使,本官一定会劝阻他老人家三思而后行,收回成命。”
陈雨听出来了,这个年轻的指挥佥事不愿做指挥使的应声虫,要考校他的本事。也不知道对方到底是为了抵制谭一仑,争取自己佥事的权力,还是就事论事,单纯地忠于职守,严把关口。不过无论是哪种原因,都要正面回复质问,而且要让对方满意,否则百户的任命不会顺利。
他思索一番,组织好语言,斟词酌句地回答:“回佥事大人的话:虽然属下两个月之前还是一名普通的军户,担任总旗时间不长,对卫所营操、屯田的细务不是太熟练,但对于如何训练军士,有几点愚见,请大人指点。”
见陈雨的态度颇为从容,不卑不亢,赵梓隆的脸色缓和了一些,伸手示意:“但说无妨。”
“属下不才,为了操练军士,曾读过《纪效新书》、《练兵实纪》,颇有心得……”
听到这话,赵梓隆眼睛一亮,对方居然识字,还能自学本朝戚少保的兵书,看来不是纯粹走裙带关系的幸进之辈了。
“……操练之事,说难也难,说易也易。属下带领几十名军士,按照兵书中所说的法子,长矛与火铳配合,整日操练磨合,颇见成效,在协助地方盐课司缉查私盐的过程中也得到了验证,大小战斗,极少伤亡,战果颇丰……”
赵梓隆忍不住插话:“你在文登缉查盐枭的事情,本官也听说了。盐枭虽然都是游兵散勇,但是以眼下的卫所旗军水准是应付不了的,你能屡战屡胜,证明操练的法子有效。不过为何没有依照戚少保的兵法,以长矛、藤牌、狼筅、镗钯配合,只留长矛和火铳呢?”
赵梓隆的疑问,陈雨早就思考过,也作出了正确的选择,此刻回答起来自然流畅自如。
“这个问题,属下也考虑过。古人云,橘生淮南则为橘,橘生淮北则为枳,任何事都不能生搬硬套。北方多平原,南方多沟涧,地形完全不同,而且那种十几人的阵法对付来去如风的小股倭寇效果很好,但并不适合大开大阖的战阵。就算是戚少保本人,到蓟镇之后也是放弃了南方的鸳鸯阵,改用车阵加火器对付蒙古鞑子。咱们卫所缺马,连骡子也没几匹,用不了车阵,那就只能用长矛加火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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