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雨笃定地说:“谁说要靠他们自觉了?咱们的刀子照样得架在他们脖子上。不是定下了规矩嘛,从下个月开始,不主动去刘公岛的,船货全部扣留,船主以通倭论处,让他们肉痛,几个回合下来,自然就学会守规矩了。”
他看了看逐渐消失在海平面的商船船帆,继续说:“这次放过了这个赵掌柜,也是效仿古人千金买骨的做法,他感激涕零地回到天津卫,多半会把来龙去脉告知家人、同行,一传十十传百,消息就在海商的圈子传开了,加上咱们海上的盘查巡逻不遗余力,示威和怀柔并举,双管齐下,这件事多半就成了。”
张富贵嘟囔了一句:“主动送的二千两不要,有些可惜了……”
陈雨瞪了他一眼:“这么大手面了,还在乎这三瓜两枣?既然是千金买骨,又何必贪图这点蝇头小利?”
顾彪恭维道:“大人格局和境界高,我等拍马难及。”
陈雨摆摆手:“少拍马屁。对了,有件事我想不明白:赵传宗除了带回银子,还有很多铜锭,这又是什么意思?铜虽然可以铸钱,但终究没有银子值钱啊?”
顾彪解释:“大人有所不知:日本盛产白银,也产铜,而且铜和银往往是混杂在一起,日本人铸钱的本事很差,连纯银的成色都不足,更没有办法把银和铜分离,但是咱们大明去可以把银子从铜里面析出来。这样一来,用买铜的钱,得到几乎等量的铜,还可以得到不少白银,同时铜也可以铸制钱,稳赚不亏,也就是析出银子的办法麻烦了点。所以很多海商除了收取白银,也愿意收一部分这样含银的铜,转手就又赚一笔……”
“哦,原来是这么回事……”听完顾彪的解释,陈雨若有所思。
顾彪以为他是在打这种铜的主意,却想不到陈雨的关注点却是日本的铸造货币体系、能力都有缺陷。陈雨自己也没有想到,这一点在日后会成为一场战争的导火索,而这场战争,影响了整个东亚的地缘政治格局和这个时空历史的走向。
有惊无险继续返航的赵传宗没想到,他与威海水营的瓜葛并没有结束,在几天后又以另外一种形式相遇了。
他的两条船过了登莱的芝罘(今烟台市芝罘区)后不久,发生了意外。或许是从天津卫往返日本长崎,几个月的航行,加上疏于维护,其中一条船的帆出了问题,裂开了数条裂缝,在强劲的海风中越拉越大,最终连帆上的撑条也断掉了许多根。船帆受损严重,船就失去了大部分动力,偏离了航线,逐渐往大海中央漂去,远离了大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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