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姥姥沉下脸说:“看这白渣,和昨夜的蛊毒一模一样,这个女鬼料定我们白天法事忙累,夜里松懈,才敢一而再再而三地显形为害,胆大妄为啊。”
她拍打起雪艳的脸,不断喊醒醒。雪艳沉睡不应。
“看看,中邪毒了,完了完了,”胡姥姥伤心地哭起来,“你这个脑瘫怪女啊,怎么就这么傻呢?你平时不是鬼精鬼精嘛,经常在你胡姥姥面前玩诡诈,一会儿真人一会儿布娃娃,现在你变啊,快变啊,变成活人醒过来!唉唉,莫不是你觉得我胡姥姥不好玩了,被那个女鬼勾魂勾到阴间去玩了,呜呜呜……”
陈娜止不住鼻孔窸窣,上前拉住胡姥姥劝:“不至于吧?看雪艳还有呼吸,也许是睡得太沉。”
胡姥姥擤一把鼻涕,眼泪汪汪道:“我也巴不得这样,可实不相瞒,这已经不是头一回,以前有过好几个小孩喝了这女鬼的药水,嗜睡不醒,无一例外丧命的,最后只得由莲真道长念经咒做法事,焚化入塔啊。”
陈娜和程自远都打个寒战,凝视昏睡的雪艳。陈娜猛地扑上去,一边大呼雪艳,一边在女孩身上掐捏。闹声里多个小孩惊醒,再次哭声起伏。
雪艳咂咂嘴,含混地呜咽了一声。陈娜说:“她还活着,活着呢,没事,应该没事的。”
“可是她醒不来的。”胡姥姥撇嘴道。
“谁说的?她没事,就会醒过来。”陈娜直勾勾盯着雪艳,嘟囔。
胡姥姥鼻孔哼哼,不答。
“浩浩哥哥来晚了,”幽暗中小虎头突然开口,“我知道他会来的,可是他被什么事情耽搁,今天来晚了,不然,雪艳就没事。”
“鬼!”胡姥姥瞥一眼小虎头,说,“他们都是一个鬼!”
“你才是!”小虎头气呼呼回嘴。陈娜赶忙喝住小虎头,要他带头安静睡觉。
胡姥姥咧嘴苦脸,对程自远说:“你看看你看看,这些孤儿可怜又讨嫌,他们其实都或多或少中了那女鬼的蛊毒,一个个正变呆变傻变疯,到头来都难逃厄运,完了完了,真叫人伤心绝望。”
陈娜白她一眼,正要喝止,胡姥姥又说:“你俩别不相信,我说的句句是实,那些死去的小孩都是这样慢慢被淘空的,莲真也没有办法,在他们死后,焚化入塔完毕,会仿照他们生前的模样,制作布娃娃以存纪念,这些不哭不闹的布娃娃可比活人安静听话好伺候。”
说着伸手,在雪艳的枕头下摸索,抽出一个布娃娃。“看见没?她平时最喜欢抱的布娃娃,就是她生前最要好的玩伴,上个月去世的女孩晓英,这死鬼脸红鼻塌头发乱,布娃娃跟她生前的模样很像,瞧瞧,你们瞧瞧。”
胡姥姥摇晃布娃娃,嘴巴歪咧,看不出是埋怨还是取笑。
接着她四下睃趁,又从地上捡起一个被踩瘪的布娃娃,说:“这是吴军,去年死掉的,扁脸细长脖。”
从椅子上拿起一个:“吴白灵,死掉一年半了,尖脑袋烂嘴巴。”
“还有呢,这里还有——”胡姥姥边说边踱到一个柜子旁,打开柜门,哗啦,布娃娃倾泻而出,淌了一地。
细看,这些布娃娃个个面貌不同,但大都脏兮兮的,有的缺胳膊、少眼睛,有的分明是男孩,却梳小辫穿褂子,有的女孩身裹少见的红肚兜,更多的赤身裸体,上有类似烟熏或刀刮的痕迹。
陈娜和程自远当即两眼圆瞪,倒吸冷气。
“总共两百九十七个呢,”胡姥姥说,表情竟有点得意,“看看,个个惟妙惟肖,简直跟活着一样。”
陈娜突然捂脸扭身,发出呻吟。程自远扶住她,问:“怎么会有这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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