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长吴尚青和孙留香在祠堂的走廊里争吵,声音传到程自远耳边,激起许多疑问,这些疑问七手八脚,把他的脑筋绷紧了,一阵阵的疼。
不及多想,孙留香返身回来,眼睛红着,也不看程自远,兀自整理自己的床铺,半天,坐下不语,一副神不守舍的样子。
吴小勤提出代孙留香守育儿室。程自远不放心,说他可以守夜,要孙留香回去。
孙留香迟疑起来,看看他俩,叨咕:“行么?”
吴小勤和程自远都点头。
孙留香要他俩一齐睡在育儿室,见吴小勤脸红,拍打她的肩膀,脸上挤出一点笑意道:“放心,程老师规矩得很,绝不像吴水明!”
程自远赶紧说:“没关系,我一个人顶得住。”
孙留香唉口气,道:“都是那个死鬼闹的,委屈程老师了,不行你们两个半夜轮换。”叮咛半天,怏怏离开。
这一夜吴小勤仍睡走廊另一头的卧室,程自远留守育儿室。吴小勤似有不舍,出门前好几次回头,问程自远一个人行不行,要不要她也留下。程自远摇手推辞,脑子里浮现的是她蜷缩在床,浑天浑地的沉睡模样,还有嫉妒冷笑的吴尚青眨眼变幻成吴水明——这人年轻气盛,更不好惹!
还是一个人对付罢。
这一夜睡得沉,以至于窗户被打开时,他还在梦中。窗户是朝向后院走廊的,因为天热,没有空调,夜里便只关了纱窗,以便透气。纱窗开得悄无声息,一道黑影爬入,杯子、水窸窣响,在黑夜里发出淡弱的光。
接着是小孩的咳嗽,那黑影模糊的呢喃。
一阵风突然吹过走廊,吹到窗户,玻璃咣咣作响。程自远醒了,立刻意识到异样,呼的坐起,对着那道黑影大叫:“谁?”
黑影似乎呀了声,慌慌张张地冲过去开门,呼啦,透窗而入的风尾随这道黑影直贯房间,门和窗都吱呀摇晃,意犹未尽。
程自远开灯,又没电。拿起手电去追,追到厅堂不见黑影,想想不对,又返身。黑暗中,一双眸子在眨动,手电光照去,是最小的牛庚迷迷糊糊看着程自远,边咳呛边嘟囔:“老师,我不要喝水嘛,你不要喂我。”
程自远急忙照向桌子上的水杯,水似乎很清澈,周围没有可疑物。他贴近牛庚的嘴巴,细看,问:“除了水,你还喝了什么?”
牛庚面露委屈道:“没没……老师你喂的水,怎么问我?我可不想喝,什么都不想喝……小虎头不在,浩浩不在,我只想睡……”
程自远安顿他睡下。很快小孩鼾声依旧,但他仍拿着水杯反复嗅,看,甚至用舌头小心舔。没有异样。他把水杯盖上,移到角落里,思量着明天找莲真鉴别。
再也睡不着了。风还在阴阴地刮,透过纱窗,掀动屋里的书和被子,声音混合鼾声呓语,细碎飘忽,似近似远。
怀里有什么在悄悄蠕动,凉丝丝的,微痒。手伸进去,猛地一抖,——是那缕黑发!
要不要扯动它,向那个女鬼问个究竟?
可是,安全吗?
他正犹豫,呼啦一下,眼前平地起黑烟,烟雾中一个身影隐隐浮现,苍白面目,瘦高,深色衣裙,头发束个丸子,可见上面的发茬长短不一,一股焦味伴着熟悉的腥香,在空气里弥漫。
正是楚素眉。她似乎也睡眼惺忪,细看僵木的脸上、枯白的手臂,似乎仍残存着一条条烧灼的伤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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