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
史蒂夫被烬惊涛骇浪般的追问弄懵了,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但最终什么都没能说出口。
“去吧,史蒂夫,”烬的声音低柔温婉,好似响彻在靡靡之间:“到你做出选择的时候了。”
“我该怎么做?”
美国队长的眼眸中充斥着迷茫,声音空洞的也好像随风飘扬的棉絮,不复刚才的坚定与激昂。
“这要问你自己,问问你自己的内心.”
面具后的嘴角微微上扬,烬继续用天使呵护花草虫蝇般的柔和嗓音引导道:“想想你的母亲,史蒂夫!”
“她曾经温柔的、慈爱的、宽宏的呵护着你,注视着你,思念着你。”
“但你呢?”
随着这句反问,史蒂夫的脑海中出现了一幕熟悉的场景:
婴儿在尸丘顶爬来爬去,笑得异常开怀,突然,他似乎看到了什么有趣的东西,然后伸着肉呼呼的小手从堆积的尸骸中拿起了一颗保存完好、鲜血下滴的头颅。
他带着好奇,从其眼眶中抠出了一颗蔚蓝色的眼球。
随手把头颅丢下山丘,任由其在空旷的溶洞内滚动,直至沾满了尘土。
婴儿抓着眼球,放在自己眼前对视,咿咿呀呀的笑叫着,纯净且开怀。
很快,眼球对他来说没有了丝毫新鲜感,他将其随手抛落,就像是丢弃了什么并不需要的垃圾!
“多像啊!”
画面定格在烬的身上,脑海中回响着他的感慨。
史蒂夫麻木的、面无神采的站着,然后仿佛被脑海中的声音所感染,喃喃道:“多像啊!”
确实很像,他的母亲曾经也像这样“贪婪”的想要把目光留在他的身上,两人最后的那次通话时曾数次失态哽咽。
她是想要见儿子最后一面的,但最终她还是选择放弃了。
弥留之际,她或许无比后悔为什么没有鼓起勇气,也肯定像那具沾满了尘埃的头颅、随手丢弃的眼珠一般孤寂落寞。
但是,她的儿子,那个一门心思想要参军、为父报仇、成为终结这场不义战争的大人物的儿子,并没有听出他妈妈言语中的委屈和期许,并没有发现他妈妈口不应心解释哽咽原因时或故意或无心的展露出的漏洞,并没有提出要去看望他的母亲。
直到她一个人孤独的、手握着话筒、脸色因为疼痛而轻微扭曲着的死在病床上。
愚蠢的儿子还相信着那个破绽百出的谎言,相信着他母亲调离了工作,相信着工作忙碌不方便他去看望,相信着因为一个相熟的结核护士感染了疾病、命不久矣才数次在电话里哽咽。
猩红色的血雾从无形之中出现,顺着史蒂夫的七窍涌入到他的体内。
“多像啊!”
站在史蒂夫身旁的烬再度开口,声音中不复感慨和戏谑,反而带上了些许女声的悲凉。
一瞬间,脑海中死于病床之上的尸体睁开了双眼,战场上死于芥子气的尸体睁开了双眼,战壕内被火焰烧得滋滋作响的尸体“睁开了双眼”.
他们一同发声,齐声低吟:“多像啊!”
“不”
史蒂夫像被逼到绝路的野兽一样发出低吼,仓皇无措的似乎在拒绝着什么。
他的眼前再度出现了尸丘,它开始了振动。
形制各异的尸骸重复活性,血色的雾气在尸骸之上汇聚。
婴孩像炼狱的恶魔一样在血雾中畅游,撕咬着心肝,手中抓起一把又一把的残肢碎片塞进那似乎永远也填不满的嘴里。
突然,他感觉到了史蒂夫的窥探,于是他抬起了头。
面容上再没有天真和懵懂,他狞笑着,语气满是嘲讽:“多像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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