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不少贵女这还是第一次观看惊鸿娘子跳舞,特别是盛茗雅等人,她们以前觉得歌舞坊就是取悦男人的地方,里面的舞乐伎肯定也不大正经。 直到自己亲眼见过,才知道为什么她会那么受欢迎,连蓝飞飞这等高门贵女也成为了她的忠实拥趸,眼也不眨地为她砸钱。 她容貌并不是很美丽,纯粹是凭着极度出色的舞姿和身段得到人们的喜爱。乐师的琴声像清风一样,舞台上惊鸿娘子身轻如燕,踏着节拍展袖、旋跃,每个动作已然将舞蹈的美展现到淋漓尽致。 前人曾有观剑器舞而悟得书法之道,看到心情激动处,盛茗雅忍不住清喝一声:“拿纸笔颜料来!” 盛茗雅擅长丹青,她的画连衡燕国主也赞不绝口。她十三岁时曾画过一幅千香图,绘有九百九十九朵牡丹,朵朵姿态各异,点睛之笔乃是花间的牡丹公主,人与花交相辉映,栩栩如生。那幅画完成当日便被收藏入宫,节日时与名家大作一同拿出来展览,见过的人无不惊叹如此佳作竟然出自一个少女手笔。 金夕夕当然也听说过盛茗雅的大名,立刻便让侍女去买来最好的画具。这时惊鸿娘子一舞已经完毕,但她的倩影和舞姿已深深印刻在盛茗雅记忆中。 纸笔颜料一到,盛茗雅脱了碍事的大袖衫,在贴身丫鬟听泉的伺候下开始调色作画。她作画时喜欢一气呵成,和惊鸿娘子跳舞一样,一心一意沉浸其中,即便在周边吵闹的环境下也能不闻外事。 不过区区半个时辰,一幅《观惊鸿娘子舞》图便自她手下诞生。 时间仓促,她只画了一个背影,虽然只有一个动作,却极为传神,绘尽惊鸿舞动态之美。画中人折腰翘袖,衣袂翩飞如鹤舞白沙,似乎立刻便要羽化成仙人从纸上飞出来。 “好美啊,简直就像亲眼见到惊鸿娘子在面前跳舞。” “当然啦,也不看看是谁画的!” “茗雅的画技真是越来越精湛了,将来一定能成为传世之宝……” 面对贵女们众口一词的夸赞,盛茗雅丝毫不懂得脸红谦虚,她是岚洲大陆公认的才女,就连宿敌蓝飞飞在这方面也对她心悦诚服。 金夕夕正想找个人帮她画美人图,此刻看盛茗雅的眼神仿佛看到了一堆她最爱的的银票,下定决心一定要与她打好关系。 “盛小姐,此画能否赠送给夕夕,我想将它精裱起来,永久挂在金莺坊。”金夕夕双手握住盛茗雅右手,目光灼灼地望着她。 盛茗雅感受到她视线的炙热,想到那个金夕夕男女通吃的传闻,不由头皮一麻,哆嗦着抽回手。 “当……当然可以,你喜欢就留下好了。” 她哪天不画个一两幅画?刚才也只是看惊鸿舞入迷,一时手痒,现在过了画瘾,又大出风头,一幅画要不要已经无所谓了,送给金夕夕也没什么。 宴会结束后,金夕夕将众女送出金莺坊,贴心地给每一位姑娘配了一名保镖,将她们安全护送到家。 盛茗雅坐上轿子,让听泉把金夕夕送的礼盒拿过来,漫不经心的打开,看清里面的东西,惊讶到目瞪口呆。盒子里是一沓面额一百两的银票,她数了数,足有二十张,也就是两千两。 当时她看过,所有礼盒都是一样的,也就是说,金夕夕给每个去参加宴会的贵女发了两千两银子。 她咽了口唾沫,要知道她每个月从盛云奕那里拿到的零花钱才一二百两,但已经比许多小姐妹多了。两千两,对一个未出嫁的闺中少女来说,不啻一笔巨款。 金夕夕刚到衡燕,生意还没做起来,就先送出去十几万两银子,她是真的钱多得没地方花了吗? 盛茗雅手捧着银票,忍不住心里直泛酸,难受得跟猫抓似的。东唐金家,这气魄就是不一样,真是人比人气死人啊! 她已经想象得出她那些手帕交们打开盒子是什么表情了,今晚也不知道有多少人激动得睡不着觉。 . 为了远离金夕夕那个祸害,防止有一天被她坑死,盛云奕打算找惊鸿娘子辞去这份兼职。 担心碰上认识他的贵女,他特地在屏风后一直等到外面没了声息才敢出来,做贼一样一步三回头地挨到惊鸿娘子房门外。 他敲响了门,门内惊鸿娘子懒懒地应了一句:“何人何事?” 盛云奕道:“是我。” “先生?我正在卸妆更衣,请稍待片刻。”惊鸿娘子微感诧异。她和琴师之间相交淡如清水,他除了为她伴奏,两人私下很少交谈,更别说主动来找她了。 “不必劳烦娘子出来,在下只有几句话,说完就走。”盛云奕道,“这么长时间承蒙娘子照顾,在下感激不尽,不过,请恕再下以后不能再来金莺坊为娘子弹琴了。” 惊鸿娘子没有回答他,盛云奕颇感不安,他也知道自己这样做有些忘恩负义,但为免日后惹出更多麻烦,不得不如此。 他低下头,心中正兀自忐忑,想再说点什么向她致歉,房门突然吱呀一声从里面打开,一只手抓住他的衣襟,一把将他拉了进去。 盛云奕猝不及防被房间里一个陌生少女步步紧逼到墙边,她单手撑着墙挡在他面前,仿佛调戏良家公子的女恶霸,虽然个子比他矮,却气势十足。盛云奕第一次遇到这种事,整个人都懵了。 惊鸿娘子披着头发站在一边,手上还拿着梳子,微张着嘴,显然也对这女子的举动感到十分吃惊。她上前一步,小心翼翼地拉拉女子的衣角:“姑娘,这位公子是我的琴师,他不是坏人……” “我认识这个人。”女子转头对她笑笑,柔声道,“惊鸿,你先出去一下吧,我有话和他说。” 惊鸿娘子迟疑地看了盛云奕一眼,仿佛在说“你多保重”,然后听话地出去了,顺手关上门。 女子转向他,盈盈一笑:“盛云奕,盛公子,别来无恙呀!” 盛云奕听她说第一句话时便认出了她的声音。 “金夕夕,你怎么会在这儿?” 第一次见到她时她戴着面具,后来又都隔着屏风,只闻其声,这还是初次见到她真容。 金夕夕有着一双狭长的凤眼,眼尾天生一抹淡淡的红晕,肌肤娇嫩,泛着珍珠般的润泽,挺秀的鼻子下一张小嘴像是抹过蜂蜜,亮晶晶的。 她身上甜丝丝的香味直往他鼻子里钻,也不知道是不是第一次距离一个女孩子这么近,盛云奕心里重重一跳,喉咙不由自己控制地滚动了一下。 或许刚沐浴过不久,她穿着薄薄的寝衣,头发半干搭在胸前,虽然什么也没露,看在他眼里却诱人至极。 原来他也不是坐怀不乱的君子,盛云奕默默唾弃着自己。 “金夕夕,你这个样子在我面前,也不怕我是个衣冠禽兽?”他凑近她耳边,咬着牙,只有嘴皮在动,这句话声音压得极低,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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