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人说话，因为没人知道如何回答。
这些吃人的畜生确实该死，这是所有人都认定的事实，只是……
赵小杨又忍不住看了一眼怀中早已沉睡的婴儿，抬头时目光却刚好触及被翻开的蛇腹下端，在一片殷红中，有一小部分显然是绿色的。
那应该是蛇的胆汁，因为这条蛇刚死没多久，所以被划破后，胆汁依然在往外流，可是这个蛇胆足有拳头那么大，而整条蛇的体型，又都不及上次把他卷去断魂渊的那条。
“那是……那是蛇胆吗？墨焰蛇的胆，有这么大？还有，胆的位置，是在中间，不是……不是在前面吗？”
这种时候他却突然问出这种问题，大家自是很诧异，庄无念甚至有些恼怒，但还是耐着性子道：“是蛇胆，墨焰蛇体型大，胆自然也大，所有蛇的胆，都是在那个位置的。”
方夏意也道：“你原来没见过蛇？这都不知道？”
当然是见过的，对于他这个五岁就懂得下地干活的穷孩子而言，蛇并不陌生，只是他从没研究过蛇的胆长在哪，胆的大小和蛇的体型，又有什么必然联系。
可是此刻他想到的，是三年前在断魂渊里，吃下的那个他以为是蛇胆的东西。
那东西当时被血染红了，他洗过后才吃的，只是洗完以后，不是面前这种蛇胆的绿色，而是紫色，更重要的是，那个东西只有大拇指那么大，而且还是从蛇的颈间伤口处掉出来的，显然不太可能是蛇胆。
他当时究竟吃了什么东西？
赵小杨只觉一阵恶心，转过身又开始干呕起来，倒让大家又都是一愣。
柳七辰也有些不知所措，低声道：“小杨，对不起，我以为……我以为那就是蛇胆，我之前也没见过墨焰蛇，只是听很多人都说过蛇胆的用处，所以……是我不好，都没弄清楚是什么东西就告诉你是蛇胆，还让你吞下去，只是……只是那东西也终究是从蛇的身上掉下来的，应该没什么坏处，而且那条蛇临死前的眼神，我确实感受得到，它就是有东西想给我们，或许……或许那是它的一片心意呢？否则那东西怎么可能自己就掉出来了？”
赵小杨摇了摇头，表示不怪她。
庄无念见状，连继续争执的心思都没了，只无奈地道：“身体不舒服就先休息吧，这小妖的事，等师父来了再定夺。”
“师父要来？”方夏意一脸疑惑，“墨焰蛇都对付完了，师父怎么会来这里？”
庄无念动了动嘴角，却是什么也没说。
倒是言君行幽幽地道：“大举迁出北疆雪域的墨焰蛇，远不只我们今日看到的这些，身为妖王，又是墨焰蛇同族，夕酉不可能不管，既然他难得离开北疆，那么师父，又怎会放过这个机会？”
庄无念有些诧异：“你知道？”
言君行轻轻一笑，语气有些自嘲：“是，我知道。我还知道，师父让你先来，是查探情况，而让我和小师弟同来，却是试探，对么？”
赵小杨一惊，抬头看着庄无念。
庄无念目光有些闪躲，但还是答道：“没错，是试探，你们可以不理解师父，但我理解，如果你们要怪，怪我好了。”
言君行却道：“我理解，二十年前被罚面壁，我从来，也不曾怨过师父。但是，大师兄，今日当着大家的面，我还是那句话，我，从来，都不相信柳七辰是那种人，不信她是妖魔，更不信南华山那些人的死，明净掌门的死，是她造成的，二十年前不信，现在也不信，就算被怀疑，被斥责，还是……不信！”
言君行这一天说的话，比赵小杨认识他四年来说的都要多，而每一句，却也都那么深刻地，说到了赵小杨的心里。
赵小杨甚至分不清，此刻认真看着言君行的，是他自己，还是柳七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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