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亮时赵小杨回到客栈才知道,原来师父他们昨夜就已从阿鼻宫回来了。
庄无念说,这次拜访,基本没有意义。
阿鼻宫主是见到了,大家表面上也都还维持着老朋友的关系,可四华州众人也都感觉得出来,根本就没有什么朋友,甚至连盟友都算不上。
我们所有人,在阿鼻宫那些人眼里,就是个笑话。
这是庄无念的原话。
向来自信又沉着的他,很少会这样自嘲。
他说,南疆的人都疯了,他们只顾着追求癸亥的不死不灭之法,他们甚至都不屑于掩饰这种野心,一切就是这般赤裸裸。
当然,在阿鼻宫那些人的口中,四华州的人更像是疯了。
因为他们口口声声说他们不为长生,他们只是要确定癸亥还有没有复活的可能,只是要确定那个大魔头,还会不会出来残害苍生。
苍生,这确实是一个很大的字眼,也难怪阿鼻宫那些人直言不讳地说四华州众人可笑而虚伪了。
可笑吗?
虚伪吗?
若是在拜入北华山之前,有人这样问赵小杨,他大概会回答不知道,或者内心深处也会嗤笑一声,讽刺一下。
可现在,他心里有个肯定的答案。
抛开与他有私怨的东华山不说,至少他待了整整五年的北华山,和他向来敬重的西华山,与“虚伪”二字毫无干系。
他甚至想像不出,在他熟悉的这些师兄弟里,有谁会为了自己长生,而去抢夺别人的修为,伤害别人的性命。
他知道没有人是圣人,他更知道没有人不想长生。
可他也知道,那些人,每一个,做事都有自己的准则。
当然,这也可能,是他自己想当然地把人心想得太美好,可他现在,确实就只有这种简单的认知。
只是如今,对师父和师兄们的一腔正气毫无怀疑的他,却是不敢把昨晚的事泄露分毫。
他很清楚大家对柳七辰的态度,此刻若是柳七辰敢出现在北华山众人面前,那只怕再也没有活着回去的机会了吧。
事实上,他心中的恨意,应该比北华山上所有人都强烈才对。
所以他也为自己感到可悲,一个连恨都不能恨得纯粹的人,怎能不可悲呢?
昨夜分别时,柳七辰与他说了许多话。
她说:“你应该是想问我,这几天是不是都在跟着你。”
她说:“我承认,从你进入南疆开始,我就一直跟着你了。我知道魅月在跟踪你,也知道她的目标是我,所以那天明知道你不需要我救,我还是把追你的那些人打倒了。”
她说:“我故意暴露行踪给魅月,就是想知道他们找我,究竟有何目的,没想到我给魅月设的局她还没进,你们反倒先把我要的答案问出来了。”
她说:“我确实是和夕酉一起来南疆的,因为听说了那个人……我的父亲,也在这里。我们知道这可能就是个陷阱,可我们,也都有非来不可的理由。”
她说:“我知道你们也想找到夕酉,想再次把他囚禁,可是抱歉,我不能告诉你他在哪,因为一年前在大漠,是他救了我,也是他打消了我想死的念头,他把我当作他的师妹,我不能恩将仇报。”
她说:“在北疆的时候我救你,就当是报答那四年里你对我魂魄的照顾吧。至于二十一年前那一次,你就当是我……在造了那么多罪孽以后,对你,对北华山的补偿吧。所以,你还是可以杀了我报仇。”
其实一直都是她在说话,赵小杨唯一说过的两个字,只是“保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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