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经宋诚举荐才成为左都御史的,同僚都把他视为宋诚的人,看不惯他的人暗中称他为宋诚走狗,而就在他眼皮底下,李刚弹劾,他却不知情,让他把脸往哪搁?
李刚脖子一梗,道:“杨大人,宋诚横行京城,昨天更因此和东厂冲突……”
杨善截口道:“原来你是东厂的走狗,好,好得很哪。”
东厂的厂公是阉人。阉人一向为文官瞧不起,掌权的厂公让百官又鄙视又害怕,现在杨善说他是东厂走狗,岂不是说他为阉人走狗?这话骂的,李刚顿时脸红脖子粗,道:“杨大人,这是怎么说?下官激于义愤,实是看不过宋诚举止轻狂,竟带新军冲进东厂。杨大人应知,擅自调兵,罪同谋反,如今宋诚已有谋反证据,下官弹劾他,有何不妥?”
御史有风闻奏事之权,昨天宋诚带新军穿街过巷,半个京城的百姓亲眼目睹,李刚十分理直气壮,只这一条,宋诚就有死无生了。
宋诚道:“你说本官擅自调兵?”
“难道你想抵赖?”杨刚傲然道,只觉今天斗倒宋诚十拿九稳,成名就在今日。
文官中不知谁说了一句:“曹公公就在太医院,可令曹公公作证。”
那儿站了六七个文官,那人说得极快,宋诚望过去时他已说完,倒没有看清是谁说的。
江渊却知,请的帮手出声了,虽然今天不用上朝,但从皇宫到这儿,联系好的人一个没少,倒让他极是欣慰。
宋诚笑眯眯道:“曹公公病了,皇上昨天刚探视过,你如今重提,难道想让皇上再行探视他么?不过是一个奴才,也值得皇上天天出宫探视不成?”
阉人说到底是皇家的奴才,就如朝臣们府里的家奴一样,哪有主人天天探望奴才的道理?宋诚这么说,不要说朱祁镇,就是文官们也觉得那个官员太过离谱。
朱祁镇道:“你们不回衙理事,在这里做什么?”
杨善朗声道:“臣不知江大人、俞大人带领臣等来这里做什么,还请两位大人给个说法吧。”
江渊道:“杨大人想混淆视听吗?李御史弹劾宋大人,为何不见宋大人摘帽出列?”
不管你多大的官,只要被弹劾,都得摘下官帽出列,这是规矩。李刚喊弹劾,奏折也拿出来了,要不是杨善打断,就当街宣读了,宋诚却稳稳在站着,摘官帽?没有。出列?大街上东一堆人,西一堆人,出什么列啊。
“呵呵,江大人没睡醒吧?这里可是太医院门外。”宋诚的话引得哄堂大笑,锦衣卫的番子们笑得肆无忌惮。
笑声中,李刚的脸又红了,这叫什么事啊。
俞士悦声若洪钟,把笑声压下不少,道:“皇上圣驾在此,何故喧哗?宋大人,放任属下喧哗,是为臣之道么?”
“若当街可以弹劾,本官也要弹劾。”宋诚转向朱祁镇,道:“臣弹劾江大人带百官闯太医院,扰乱太医院,害得太医们无法治病救人。请皇上治江大人之罪。咦,江大人,本官弹劾你,怎么不见你摘帽出列?”
“哈哈哈哈——”锦衣卫的番子们捧腹狂笑,笑声远远传出去,这一带倒成欢乐的海洋了。
朱祁镇莞尔。宋卿是一点亏也不肯吃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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