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艳侯微笑表示无妨,便继续向前走,忍不住回望一眼摇摇头:“可怜。”
……
……
城北一带鱼龙混杂,自也不乏土娼楼子,这类价钱低贱的卖肉楼子,通常十二个时辰无间歇。窄街陋巷每隔一段路便能看见这种楼子的存在,规模大小不一,各家幡子极其招摇,或活泼或慵懒的站在门前等候客人的姑娘们,有人红袖招展,有人搔首弄姿,有人烦躁困倦,无论是何种姿态与神貌,都已经明明白白的告诉了过往路人自家是干什么营生的。
霍艳侯看见这些情景,眼神与神情毫无变化,暖儿也没有太多不适,两女迈步前行。
在路过下一家土娼楼子的时候,这家门前有两个没有客人的姑娘,正相互谩骂与嬉闹的争抢着一张纸,抢到这张纸的姑娘,一面跑着一面大声说着:“我当是什么奇珍异宝,原来是一首词,亏你日日夜夜藏着掖着不让人看……”
“还给我……”
“我偏不……”这女子喜笑颜开边跑边念:“去年元夜时,花市灯如昼。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今年元夜时,月与灯依旧。不见去年人,泪满春衫袖……”
在听见这首词的这一瞬,霍艳侯心脏怦然一跳,她停下脚神情迷醉:“这首词用词浅显,却意境一流,感人至深,亦是令人回味无穷,淋漓尽致也大抵如此。真没想到……这种地方能听见这样绝好绝美的词句,写出这首词的人,若是个男子,若是亲身的情事经历,那这人……无疑是个值得托付终身的真情郎君。”
暖儿在一旁掩嘴偷笑,然后一本正经问道:“如果这不是这人的亲身经历,那还值不值得托付终身?”
霍艳侯笑笑继续往前走:“那至少是个性情中人,也是个殊行绝才之人。”
暖儿嬉笑跟上:“霍大家这是避而不答,暖儿问的可是值不值得托付终身的大问题。”
霍艳侯没把暖儿的问题太当回事,以玩笑话结束暖儿的纠缠,她笑吟吟说道:“那得看这人长得是否英俊了。”
“霍大家不诚实,这依然是避而不答……”
对于暖儿的再三纠缠,霍艳侯已是笑而不语向前走。
……
……
自城北来到城东,霍艳侯发现这一路上总能听见有人议论之前听见的那一诗一词,同时也仍能听见有不少人在议论离骚与陈闲。她所听见的大多是离骚有多么动听,那一诗一词写的有多好,偶尔也能听见身旁人对于陈闲这个人的评价,大都是身负惊世才华,多么博学多才,甚至她还听见有人说过,陈闲可称得上苏州城第一大才子之类的话。
霍艳侯初听这些话,觉得有点言过其实了,然而仔细想想,陈闲那曲离骚俨然算得上空前绝后了。最关键是她这一路已经意识到暖儿主动引路的意图,开始发觉暖儿好像是有意在引导自己听见那一首诗和一首词,至于为何这么做,原因似乎不难猜想。然而正因猜想到的这个原因,又让她委实不敢相信,那一诗一词首首脍炙人口,用意之妙深远流长,可堪称当世一流佳作了,若这真的出自于陈闲手笔,那这岂不是说在诗词上的造诣也已是超群绝伦。
霍艳侯忍着心中的惊讶与想要直接开口询问的冲动,不动声色地走进一间茶肆,两女点了两份糕点和一壶好茶。
她们从清晨出门走到现在,其实这一路上吃过不少东西,肚子并不饿,这次也权当休憩与消遣。
她们邻桌坐着几个书生模样的青年人,其中一个书生摇着折扇,看着同桌三位友人笑道:“在下这里有一首好词,写这首词的人正是我们湖光书院的学子,三位且先听在下吟出来……”
他喝口茶润润嗓子,慷慨吟道:“纤云弄巧,飞星传恨,银汉迢迢暗渡。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柔情似水,佳期如梦,忍顾鹊桥归路。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
他看着同桌三人,昂然问道:“三位,这首词……写的如何?可否足够胜你们寒山书院的谢大才子一筹?”
那同桌三人相互对望,能看见彼此眼神中的震惊,其中一人摇摇头叹道:“明写天上双星,暗写世间情事,以乐景写哀,以哀景写乐,笔触之壮阔,用词之精美,着实令人惊叹,确是一首当世少见的好词!”
这人皱眉严肃问道:“有能力写出这首词的人,莫非是你们湖光书院的第一才子……郭见深?”
这书生笑着摇头:“然而并不是。”
同桌三人有惊讶有疑惑也有人怀疑,异口同声说道:“这怎么可能,你们湖光书院除了郭见深,谁还有这等才华?”
“当然有!”这书生加重语气说道:“写出这首词的人正是天阳大公主的驸马,此人姓陈名闲字照生!”
“此人姓陈名闲字照生……”
邻桌霍艳侯神色微变,吃惊地看着对面暖儿。
本章已完 m.3q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