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鸽在夕阳下展翅高飞,直至消失在视野内,阮红瘦才抬脚走向前面铺院。
她向来讨厌各种弯弯绕绕与婆婆妈妈的事,便一向喜欢直截了当。现在有人要杀陈闲,她想帮助陈闲渡过这道生死难关,然而对方是什么人,目前毫无头绪,若让她调查这背后的动机和对方的底细,她绝没这种耐心,她知道自己也根本不擅长。现在她只寄望于公主不要无动于衷,她相信只要公主肯点头,回一纸传书,那这一切事都将迎刃而解。
来到铺院外的乔美人,犹豫片刻后一脸嫌弃的踏入这又脏又乱的铁器铺院。
“才半年没来,这碍人眼的脏东西简直堆积如山……”
“咦……连个下脚的地方都没有……”
城北这一带普遍混杂而脏乱,毕竟大多是些与犬吠鸡鸣作伴的穷苦人家,钱和尚这间铁器铺更是这一带脏乱中的翘楚。
这位自诩天阳大公主之下天下第二美人的乔美人,大抵有非常严重的心理洁癖,她本身头饰衣裙和绣鞋,从头到脚一尘不染,干净得泛着布料的光泽,肌肤亦是洁白如雪。她每一次出门,回去后第一件事绝对是沐浴,对于这种地方嫌弃到极点,从走进铺院,每一步都小心翼翼,生怕无意间踩中让她起鸡皮疙瘩的脏东西,甚至担心裙摆沾染灰尘,她用手兜着裙摆。
钱和尚坐在铺院桌子前喝着酒,他听见声音转头去看:“哟……美人,你果然来苏州了。”
“哼……”
乔美人嗤之以鼻,走来桌子旁才放下裙摆,回身指着铺院内种种:“你看看你这地儿,亏你吃得下去,叫我早吐了!”
“哈哈哈……”
钱和尚拍桌子大笑:“你下次来提前通知我一声,我保证收拾得干干净净,绝不碍你美人眼,哈哈哈……”
“你什么德行我还不清楚?指望你收拾这地儿,除非太阳从西边出来……”
乔美人根本不以为然,她放下这桩事,问道:“刚看见后院有鸽子飞向天空,到底谁在后院?”
钱和尚吃口肉,神秘兮兮笑道:“你猜。”
乔美人弯腰俯身,身上香气弥漫,她眼波流转:“飘雪?”
钱和尚摇头:“不是。”
乔美人蹙眉:“月光?”
钱和尚喝口酒,放下酒碗道:“也不是。”
乔美人直起腰,一张俏脸阴沉下来,斜眼瞥着钱和尚:“你别告诉我……是阮红肥?”
钱和尚一拍桌子,竖起大拇指:“恭喜你……猜对了!”
乔美人深吸一口气,渐渐眯起眼眸。
……
……
而与此同时,阮红瘦绕着柴房,已从后院走来前面铺院,站在钱和尚桌子旁的美人全身光鲜亮丽,如一盏明灯尤为耀眼,任何一人来到此处,第一眼看见的肯定是这位美人。何况阮红瘦与乔美人素来不甚和睦,大抵相隔老远就能闻到对方身上的气味,两女几乎在同一时间注意到对方,死对头相见分外眼红,两女目光中,如有火光加闪电。
“乔丑人!”
“阮红肥!”
两女怒气冲冲,在铺院中央停下脚,大眼瞪大眼,怒目相视。
“我最后一次警告你,阮红肥!你若再敢叫我乔丑人,别怪我手下不留情!”
“你当我怕你?”
阮红瘦极有挑衅意味的一字一字说道:“乔……丑……人!”
“阮……红……肥……”
乔美人气得咬牙切齿,随即冷笑说道:“呵……我知道了,你不服气我是天下第二美人,你分明是嫉妒我的美貌!”
“谁说你是天下第二美人?再说,本姑娘天生丽质,用得着嫉妒你?再再说……”
阮红瘦目光下移,讥讽说道:“你胸都没有!你也好意思说自己是天下第二美人?你到底要不要脸啦?!”
乔美人气得满脸通红:“谁说我没胸?!只是没你大!!!”
阮红瘦背起手,得意洋洋地挺起胸,语气无奈说道:“没我大,那不就是没有喽!”
乔美人眯眼:“阮红肥!”
阮红瘦瞪眼:“乔丑人!”
钱和尚这时候走来两女中间,喝道:“我说你们吵什么吵?”
两女同时瞪向他:“嗯?”
钱和尚眼睛左看右看,气势陡然间锐减,赔笑说道:“我的意思是说,有什么事……别动嘴,直接动手。”
两女对视:“正合我意!”
钱和尚已经转过身走向酒桌,身后乒乒乓乓、噼啪哐当,铺院内鸡飞狗跳,各种物件飞来飞去。
“唉,终究是太年轻……”
钱和尚坐回酒桌子前,撩起腿喝酒吃肉。
他话虽如此,其实心中清楚这二人都有分寸,断然不会真正的下狠手,无非是看对方不顺眼,吵吵闹闹发泄一通。
阮红瘦和乔美人自小是在同一个地方习武受训,那时候的阮红瘦是个胖女孩,反应迟钝手脚笨拙,没少闹出大笑话,当年便非常痛恨别人说自己胖,没想到从十二三岁到十四五岁,她渐渐瘦下来了,由此一飞冲天。乔美人还是小女孩的时候,面黄肌瘦,长得也分外难看,当年极其自卑,也大概是从十二三岁到十四五岁,开始变得越发水灵清秀,真如出水芙蓉,短短两三年竟蜕变成了美人胚子,之后长势愈发可观,她自己也更加在意自己的外表与旁人的眼光。
她二人从小到大如同水火,关系至今也没什么好转,并且都喜欢逮着对方的痛处不放,每次见面免不了大动肝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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