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萍看时,心里不禁一震,这不是六门沟的吴大娘吗?她的身后还跟着那位吴杰呢!
自从上次来提亲,双方都留了通讯地址后,吴杰几乎是一天给周萍写一封信,寄到果品厂,让门口传达室的赵大爷都送的觉得有些好笑了。
刚开始,周萍也看过他写的几封信,但除了都是些庸俗的近乎于肉麻的几句话外,根本没有一点新意,更不能让人看出有什么水平了。按理说,收到人家的信,自己也总得给回上个次把啥的才对,但因为那内容让人看了实在是倒胃口,周萍连回他一个字的欲望都没有。也只不过是看了开头的两三封,以后赵大爷送来的,她连接都没接,直接叫赵大爷拿回去放着当废纸卖了。
也有几次,吴杰跑到果品厂去找周萍。但果品厂有规定,凡是到厂里找人的,一律都不许直接入内,由门卫去把你要找的人叫出来,在门卫室边上的会客室见面,也可以去厂门外的地方。但吴杰每次去找,周萍就叫赵大爷帮她说个不在,直接打发了。
写信不回,找人不见,按理说,对方也该明白人家姑娘的意思了,可这吴杰……
农村人的规矩,上门不辞客。既然人家来了,周成也只好给他们让坐,沏茶。
“你看她叔子,丫头,凑巧你们都在家,我家杰儿也来了,上次咱们开了头,今日里总得好好地谈了吧?”
周成心里没底,眼睛朝周萍看去。
周萍却不掩饰,走到他们的面前,十分坦率地说:“吴大娘,吴杰,承蒙你们看得起,让小女子觉得十分的荣幸。不过这婚嫁的事比不了其它的啥事,你们说对吗?我还没有下定决心要嫁呢,所以,还请你们先到别处去说的好。天下之大,好姑娘多的是,我想,吴杰一定能找到一个称心如意的,大可不必把时间浪费在我这里。”
“呦!”吴大娘打着花腔说:“虽说好姑娘多的是,可我家杰儿就是看不上别人,就看上你呢!别人无论怎么好,怎么能比得上咱们的周萍姑娘呢?我说丫头啊,你还是别客气了,坐下来好好地跟我们谈谈吧!想要点什么的,也不用客气,杰儿的家里虽然说不上有多富裕,但买几套像样的衣服啥的,总还拿的出来的。”
听她说的如此的庸俗不堪,周萍的心里有些来气,但又感觉不好发作,于是只能强忍着气,说:“看的出来呢,吴家肯定不穷,但我说了,我现在还不想嫁,如果叫你们等,等到我猴年马月想嫁了的时候再叫你们来说,你们等的了吗?”
“这……”
你看那吴杰,此时仍不知道什么意思,眼睛只看他的姑姑,仿佛她是天上的神仙,拂尘一挥,就啥都能摆平似的。
吴大娘此时却觉得有些尬尴,自知再说下去已无意义,但嘴上仍是说:“等的了……等的了,那就等过段时间我们再来吧。”
说着此话的时候,二人就起身告辞,周成和周萍都没挽留,周成送他们走下台阶,也就自顾回房了。
……
赵明山说姚珍珍是县委姚书记的女儿,这话确实是真的。她不但是姚书记的女儿,而且还是地委柳副书记的儿子,现任《西城报》记者柳建平的追求者。谁都能想象,如果没有过硬的靠山,哪怕有更大的本事,哪怕有超人的智慧,在走出大学参加工作的短短几年时间里,就上升到工商银行城东分理处主任的位上,可能吗?
本来,对于这样一位美女主任,陈雨航根本就没产生过任何的想法,倒是姚珍珍,在认识他之后,那颗本来平静得如一潭死水般的心境开始碧波荡漾起来。
姚家和柳家本来就是世交。
姚书记和地委柳副书记在年轻时一起参的军,后来又一起上的军校,然后又一起在军队基层任职多年,转业后,又一起被分配到不同的乡镇工作,两人都是从基层一直走上来的干部。
因两家的关系一直比较密切,姚珍珍与柳建平之间,不管是以兄妹关系而论,还是以朋友关系定位,虽然还没到谈情说爱那一步,但相处的还是比较融洽的。打少年开始,不管是玩耍还是其它,有事没事的,都会常凑到一起,可谓青梅竹马。后来,因为两人在不同的城市上的大学,所以凑在一起的时间少了,直到大学毕业,都分配在同一座县城工作,相聚的机会才又多了起来。
从小到大,柳建平的心里就一直喜欢姚珍珍。虽然说童稚时代的那种喜欢就仅仅是喜欢,但在长大之后,尤其是到了现在这般该谈婚论嫁的年龄,心里仍有着从前的那种喜欢,这种“喜欢”,就极有可能衍生出其它的故事了。
在姚珍珍的心里,柳建平不管是在相貌上,学历上,还是为人处事,都是无可厚非的一个人。所以,在柳建平鼓足勇气向她表白的那一刻里,她虽然没有感到特别的欣喜,但也没表现出任何的反感。
然而,就在这样的档口上,却突然冒出了个陈雨航。
就连姚珍珍自己也不知道,她到底喜欢陈雨航什么。但陈雨航的出现,却让她感到心跳,让她感到痴迷,在见到他的时候,她会感到高兴,在他离去的时候,她会感到怅然若失!
难道,这就是人们所说的奇妙的爱情?
她的心开始向着他的那个方向狂奔!
但她却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方式将两心之间的距离拉近。
那天,县剧院邀请了省里的一个歌舞剧团来演出,剧院给县上几个主要部门的负责人送了门票。本来,她们城东分理处收到的是两张门票,分别是送给主任与副主任的。但对方送的时候却装在一个信封里,直接送到姚珍珍的手上。这时候,姚珍珍的心里突然产生了一个想法,于是便跟手下的副主任打了个招呼,将两张门票都留在了手里。
她觉得,这应该是一个最好机会。就她们现在的关系而言,她也实在想不出他会有啥样的理由不来赴约。
可她的两个电话打过去,陈雨航都不在厂,接电话的张峰不但没在第一时间将这一情况汇报厂长,却有意将它隐瞒、捂下,并编出了南方出差的弥天大谎。
姚珍珍怎么可能想象得到,心中萌出的那颗芽还没冒出地面,地表上早已经是冰冻三尺?
对于姚珍珍,陈雨航本没有任何的想法。心里有的,仅仅是一位企业业主对银行领导给予支持的那种感激。他也并不知道姚珍珍对自己产生的好感。就像是莫名其妙地做了一个梦,但在梦醒之时,自己竟然面临这样的一个现实。他所感到的不仅仅是震惊,而且是一种前所未有过的愤怒。尽管他自己也觉得,他与姚珍珍之间,一个是天上的仙女,一个是地下的牛郎,可谁能规定仙凡之间就不能往来,神仙与凡人就不能产生感情与爱情?更何况,牛郎织女还能七夕相会呢!
在既定的条件下,在既定的环境里,谁都会可能产生叛逆的心理,更何况陈雨航这样一位斗志正盛,血气方刚的男子?
有了这种心理的产生,他觉得天不再昏了,地不再暗了。虽然头脑中仍有理智在主宰着他,但他觉得,即使有再多的因素决定自己不能对姚珍珍有非分之想,但也不能完全辜负了人家的那番心意,就算是对赵明山他们的一种反抗吧,自己也应该对姚珍珍有所表示才对。
有了这样的想法,他的脚不由自主地朝工商银行走去。
可是真的到了这里,他却又迟疑了。莫名其妙地跑去她的办公室,自己能跟她说些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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