伫倚危楼风细细,
望极春愁,
黯黯生天际。
草色烟光残照里,
无言谁会凭栏意。
拟把疏狂图一醉,
对酒当歌,
强乐还无味。
衣带渐宽终不悔,
为伊消得人憔悴。
收录机里反复地播放着这首《蝶恋花》,声音很轻。轻的只有他才能听清楚。
从早晨天刚蒙蒙亮时回到厂里,他也没有再去睡觉,就一屁股坐到办公室的椅子上,随手打开了收录机,此时,刚好就播出了这首歌,他调了个循环播放的模式,然后就闭着眼睛仰靠在那里。到现在,已经整整三个多小时过去,仍一动没动。
周萍昨夜并不知道他出去。一直到了半夜,见他仍没过去睡觉,去办公室看,才发现他并没在办公室里。她听到过电话铃声,想必他是有什么要紧的事出去了,于是,便躺在床上等待。可一直到了天明,仍不见他回来,心里焦急,就起来了,没想到竟然在办公室里见到了他。
“雨航,昨夜你去哪了?啥时候回来的?怎么不到床上去睡啊?”
她一口气给他发了三个问号,但他却没有回答,也没睁开眼睛,只是挥了挥手。
周萍是位心地非常柔弱的女子,她见陈雨航没有回答她,心里想肯定是他心情不好了,也不敢再问,默默地退了出去。
都道是今生有缘?却原来只是一夜的缠绵。谁说是两心相悦?可终究是破碎支离借酒醉!
那一晚的吻别,都以为离合悲欢只在泪水飞溅间,可当真正到了婚嫁的时候,才知道那种痛会透彻肺腑。
舍不去的爱,割不断的情,她才执意要将自己的初夜交给他。
在陈雨航的心里,他一直以为自己是爱周萍的。就连他自己也想像不到,只要姚珍珍一出现,那种所谓的爱就会变得那样的脆弱。似乎走到今天,他才真正明白,浮于心间,与刻骨铭心有多大的区别。
一直以为,自己和周萍不管是从哪方面讲,都是天生的一对,地设的一双。有了周萍,他的人生也就开始有了幸福。他却万万没想到,怅别姚珍珍,就像是一次拆骨抽筋,让他的一切幸福感都烟消云散,让他始终不能在那种刻骨铭心的疼痛中缓过神来。
快要上班了。周萍见他仍一动不动地靠在那里,于是,便将一盘子的面焦糊和一碗西红柿蛋汤端进办公室来。
“雨航,我知道自己是个没用的人,纵然有天大的事,也不能为你分担丝毫,但不管如何,你也总该先把饭吃了,才有力气去面对啊!”
听到周萍的话,陈雨航的心颤抖了。自己何德何能,竟能遇上这么些心地善良的人?都说是人情薄如纸,可此时,他却深深地感到了那份厚重。
他觉得自己愧对周萍!
他的心里油然而生出许许多多的矛盾。
俗话说:欺人不欺心。面对一个淳朴,善良的人,你又怎么忍心去辜负她,欺骗她?
但是,他又该怎么做才能让她在心里原谅了自己?
他心乱如麻!
在西城,是没有面焦糊这东西的。而在南方,却有这么种做法,就是在锅里倒上油,然后在面粉里加进水,调匀,再倒进油锅里,摊匀,两面都煎,煎成薄薄的饼子,然后拿出来食用。陈雨航在南方时最不喜欢吃面类的东西了,却喜欢吃面焦糊。到了北方,没了大米,没办法,他也只能忍着吃,自从和周萍在一起以后,他就把做面焦糊的方法说给她,然后她就经常为他做这东西了。
正当陈雨航默默地吃着周萍做的早餐时,桌上的电话响了。他拿起了话筒,“你好……”
“雨航,我是珍珍,我想找一下周萍,可以吗?”
陈雨航的心里不禁“咯噔”了一下,迟疑了一会,但他还是把话筒递给了周萍。“找你的。”
“谁呀?”
周萍奇怪地问,见陈雨航没有回答,就将话筒贴到耳朵上。“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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