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雨航也没骑车,就这样推着,两人一路无言地回到了果品厂。
待他坐下,周萍沏了一杯茶端到他的面前,“雨航,别难过了,好吗?咱们就当压根儿就没办过这个厂,咱们不干了,回去。不管是回到我那山上,还是去你的南方,只要是你愿意的,我都跟着你。就算是吃糠咽菜,也比受这样的窝囊气强。”
陈雨航知道,周萍的话是出于真心的,他的心里不禁涌起一股子激动,但是,自己辛辛苦苦,好不容易办起来的企业,就这样一而再再而三地被人弄掉,他的心里着实不甘心。此时此刻,尽管周萍的话温柔似水,可仍扑不灭他心中的火气,“我要上法院去告他们。这是掠夺、丧心病狂的掠夺!”
面对自己心爱的男人落入深谷,周萍的心里也是痛如刀绞,可是,她又有什么样的办法呢?只有强按着心里的痛楚苦劝着他,“算了雨航,咱们不告了,咱们回家去,就算是男耕女织,咱们一样能把生活过下去。俗话说:‘强龙难压地头蛇。’在这里,就算你有天大的本事,想要打赢这场官司,恐怕也是难上加难呢!”
“那就活活地咽下这口窝囊气吗?你自认倒霉,人家还以为你是窝囊废呢!”
毕竟也共同生活了这么段时间了,周萍是了解陈雨航的脾气的。他决定了的事,就是用上十头牛,恐怕也难以拉回。因此,尽管两人共同生活,但对于家里的大事小事,就尽由他决定,她从来不去违拗他的意愿,厂里的事更不多嘴过问。在她的心里,陈雨航就是中心,而她则是基本点,她的一举一动,均围绕他的意志而进行。
“如果你一定要跟他们去打这场官司,那就打吧。我知道,不到最后时刻,你是决不会轻易放弃的。我也知道,你的钱都投在厂里了,以前还能跟我们一样,每月可以开点工资,现在连工资也没有了。现在厂里的财务被冻结,你就是想取也取不出来。不过你别担心这问题,想怎么做,就大胆去做,不管啥时候,我都是你的坚强后盾。”
陈雨航无奈地摇摇头,长叹一气,但闷在心里的话却没说出来。
心中搁着块巨石,饭是自然吃不下去的,双方都是为了安慰对方而勉强地吃了一点点。
饭后,陈雨航让周萍早点休息,他自己则坐在办公室里,开始书写《诉讼状》。出于对文学的强烈爱好,几年来,他都一直在不停地写,虽然并没有文章见于报端刊脚,却也练就了一手好字美文,用于生活,那也是绰绰有余了,对于写个诉状之类的东西,根本用不着请律师。
为了不打扰陈雨航,周萍虽然早早地就上床休息,但躺在床上,却翻来覆去地睡不着,从自己的父母,到自己的叔叔,再到陈雨航,她开始浮想联翩。为什么自己最亲近的人,都会一个个地离自己而去?虽然陈雨航现在还是好好的,却也是在经历着苦苦的煎熬,一个个的磨难接踵而来,从没过过多少消停的日子,难道……难道自己真的就是灾难之星,与谁亲近,谁就会倒霉吗?
父母的相继离去,在她幼小的心灵里留下了巨大的伤疤。而叔叔的英年早逝,更是让她痛不欲生。毕竟此时她已经长大了,懂得了什么才是亲人,什么才是亲情。而如果陈雨航……她不敢想象。而心里却是疼痛难忍,禁不住一个人在黑暗中凄然泪下。
次日早上,她早早地起来,弄了早点,让陈雨航吃了,作为女人,她又忍不住对他多唠叨了几句,“雨航,到了法院,你千万别意气用事,话要尽量说的柔软,让人家把状子收了,立案才是唯一的目的。知道了吗?要想到,你现在并不是一个人,还有一个我,我这辈子都要依靠你的呢!”
陈雨航点点头。然后便告别周萍,跨上自行车,朝法院骑去。
既然是状告工商局,这就是一桩行政诉讼案件,这样的案件,对于西城县法院来说,还属首例。
在听完陈雨航对事情的叙说后,接待他的法官说:“要不你先把状子留在这里吧,至于能不能立案,我还需请示领导,可能还要经过领导集体研究之后才能决定。我到时候再和你联系吧。”
一句模棱两可的话,让陈雨航的头一下肿大起来。法院不能及时立案,而工商局却要他在三日内交清罚款,在时间上明显存在着差异。就算自己想尽办法,交掉罚款,事后翻案,会不会是难上加难?如果不交罚款,他们在法院决定立案之前就采取了行动,而法院听到了风声之后,会不会干脆退到一边,任他们折腾?毕竟,官官相护的事在社会上并不少见。一股巨大的失望感就如寒流一样顿时浇遍了陈雨航的全身。“法官,你能不能告诉我一个准确的时间?因为这事实在是有点急。”
法官摊摊手说:“我也没办法。这样的事,能不能立案还是个问题,我能给的了你准确的时间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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