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句话叫“隔墙有耳”,这话此时还真的是应验上了。
永乐隔壁本是村里以前的拖拉机站,这些年,因为个体三轮车遍地开花,哪怕有一点点的小生意也给私人拉走了,作为集体的东西,经营方式又十分的死板,哪里还能生存的下去?朱德茂看看留着也只是放在那里卖烂铁,只能将它贱卖,然后将这拖拉机站租给村里一个名叫石仙林的人开卖菜的店。
话说像梨花坑这样的山村,虽然也有一千多的人口,但由于经济并不富裕,加上村民谁家没有自留地?那地里的青菜是一年四季常吃不断,要买也就买点肉什么的,这又不归他经营,所以这店开起来没有几天,就亏得像是拔了毛的鸭子。不过这石家夫妻却是十分好赌之人,在店开张的那天,与蔬菜一同出现在房子中央的就有一张小方桌,菜卖不掉,但桌上不是关牌就是小儿桩,通宵达旦持续不衰,过不多日,这村里的好赌之人纷纷向这里靠拢,这里成了名副其实的赌博集散地。南州一带的风俗,玩牌都可以抽牌钱与桌钱,这扑克牌进价六毛八,拿到桌上就是五块。这小儿桩,就是开上个一百块,这十块桌钱也是名份抽下的。所以,这菜卖不了钱,这空手利润却是滚滚而来,让这破店挣到的钱比永乐的经销店还厉害。
本来,像这样的事永乐眼里看着也挺出火的,他的侄子是派出所的指导员,他曾多次拿起电话,想让侄子带了人来个“查抄宁国府”,但看看这些玩牌的人香烟可乐鸡大腿的,全上自己的店里买,真个是“一方产业带动了一方经济”,后来,他不但不报案,反在侄儿回家之时叫他多关顾。
现在,工作组就蹲在这里,公开的小儿桩是不敢了。但瘾大的人仍是忍受不了,于是,就都拣晚上的时间,关起门来屏声敛气地弄上几把。
村长陈有法在这方面完全算得上是个瘾君子,如果一天到晚没摸牌,他的手就会痒得如同得了荨麻疹,欲生欲死抓出血。
昨晚,陈大村长的手气也确实是背到家了,一桩不成又来一桩,小小五桩开掉,口袋里的五百大洋全都跑去了别人的口袋里去了。最后还从石仙林处借了五百,他本想要好好地做回别人的爹,没想到最后却当了别人的孙子。
十桩下来,天也就蒙蒙亮了,这时候回去,要是遇上早起的人,还真是百口莫辩,人家肯定以为他从哪位女人家里出来呢!好在石家夫妇善解人意,反正赢了钱的还在玩,村长不玩了,就让他到楼上自己的床上去睡会。哟,没想到,这一睡竟然睡到了中午边。
永乐开店的地方也是从村里租来的房子,与石仙林的菜店楼下是泥土墙相隔,而楼上却是通的,因分别租给了两家,通着多少有些不方便,后来两家商议,自己买来纤维板,将它从中隔开。因为两家都睡楼上,那纤维板又不怎么隔音,睡觉时都能听到彼此的动静呢。开始时大家都小心翼翼,尽量不弄出动静,到后来,慢慢习惯了,两家也都搞起了改革开放。以至于到现在,彼此间的男女交叉遇见时,都会从缝隙里挤眉弄眼的,颇有点欲春风共度的意思。
朦朦胧胧地,陈有法仿佛听到隔壁有朱德茂的声音,他激灵一下醒来,竖起了耳朵,于是,隔壁的密谋就清清楚楚地泄到了他的耳朵里。
本来,支书管党政,村长管行政,彼此分工明确。但由于在基层农村里,党政与行政的界限就是不明确,像朱德茂,自认为党领导一切,于是,就来个党政行政一把抓,把原本属于村长的职权统统划归自己的职权范围之内,让村长成了个名副其实的傀儡。皆因如此,这支书与村长的矛盾就也就显得尤为突出。加上朱德茂平时有什么大小事情都要撇开自己,与永乐商量,最近又听说永乐要出来选下一任的村长,所有这些,都让陈有法的心里极大不舒服,都让他视这两家伙为眼中钉,肉中刺。
当陈有法听清两人的谈话内容时,不禁倒抽了一口凉气,心道:“真没想到你两家伙竟会出此毒计,怪不得平时会那样对我了。”
此时的陈有法已经完全没有了睡意,他来到楼下,拿起石家的毛巾擦了一把脸,在后面的小厨房里呆坐了一会,心想:此事要不要告诉陈雨航?这年轻人也怪可怜的,生意没做成这不关我事,而今弄得生活这般艰难不说,还招来恶人的算计,真的是命运多舛呢!想想他平时为人怎么的,并无可恶之处,而头脑却也是挺管用的。要不将此事告诉他,让他有一个防范?毕竟也不是没用之人,联络一下感情,说不定以后还能帮上自己大忙呢!
想到了这里,他开门出去,径自往陈雨航的家里走去。
陈雨航正在吃饭,意外地见到陈有法进来,颇感奇怪,但他不问,先招呼他吃饭。
一夜半天了,陈有法还真的是没吃过一点东西呢!此时肚子已经在“咕咕”叫喊。
为了联络感情,以便结成可靠的“统一战线”,此时,他就故意不客气了,坐了下来。陈雨航忙给他开了一瓶啤酒,将他面前的杯子倒满。
就这一顿饭间,陈有法将朱德茂与永乐密谋的情况一五一十地说给了陈雨航。
“兄弟,事情我已经告诉你了,至于怎么应付,那要靠你自己了。”吃好了饭,陈有法站起身来,拍了拍陈雨航的肩膀,然后就出门而去。
这么多年了,对于陈雨航来说,碰到的不是风就是雨,就几乎从来没有过过几天平静的日子。所以,在听到陈有法告诉他的事情时,心里并没出现太大的惊奇与激动。他坐在那里稍微想了想,就朝门外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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