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心里有了这么些想法,陈雨航决定还是回到梨花坑自己的家里去住。但小晖坚决不允,在两人僵持不下的情况下,陈雨航只得撒了一个谎,说家里的电灯坏了,自己出来的时候本打算回去再修的,结果下午有事,就没修了,家里用不上电灯,母亲、弟妹他们一定很焦急。
家里没电,这是无法忍受的事,回去修,小晖也能理解。可正当陈雨航走到门口的时候,便有村里的一大群人到小晖家看电视来了。这下倒好,陈雨航来她们家的事让全村人都来了个知晓。农村人本来就缺少谈资,一发现这一“特大新闻”,就像村民家中沙子炒板栗一样地给炒了起来。
小晖,不仅人长得漂亮,而且还是全乡数一数二的富家女,莫说是这前山村,就是整个北山乡,又有多少的年轻人对他垂涎三尺?前山村有一位村干部叫朱绍民的,打文化大革命开始就是民兵连长,到现在仍然是村里的支部委员,他家的小儿子,年龄与小晖相当,朱绍民在几年前就有这个心思,想把小晖弄到自己家去当儿媳。他想,一家是村里的首富,一家是干部,也算是门当户对。只是那小儿子实在是有点不听话,叫他去接近小晖,就像是让他上刀山下火海似的,莫说上前套近乎,就是路上遇到打个招呼都不敢。儿子不敢老子上,朱绍民决定年过了就托媒人,自己也亲自出马,一定要和小晖家做上这门亲戚。他已经打定这样的主意,却在这时候看到了陈雨航从他们家出来,他头脑里那种潜在的“阶级斗争”意识马上就出来了,马上将小晖的父亲俞有亮推进房间,关上门来问他:“有亮,刚才从你家出去这小子是怎么回事?”
俞有亮被他问得是一头的雾水,“什么怎么回事?”
朱绍民急了,跺着脚说:“我是问你这小子是不是你家丫头领回来的?”
“是啊!是我家的小晖领回来的,是她的朋友。怎么了?有什么问题吗?”
朱绍民连连跺脚道:“怎么会没有问题?你知道这小子是谁吗?”
“以前不知道,后来小晖告诉我了,是梨花坑的陈雨航呀!到底是怎么了?你说明白一点不行吗?”
“我说有亮,你是瞎子还是聋子?也不听听四边风?这小子什么本事都没有,而那心却是想把天上的星星都要摘下来。你没听说他好几年前就办什么厂亏了吗?后来又失踪了好几年。失踪了就失踪了呗,去年又突然回来了,却连一分钱都没有。听说前阵子又想买拖拉机,结果连他的亲姑都不借他钱呢!东折腾西折腾的,根本就不是个过日子的人。”
“这些事小晖都说过,我觉得没什么的呀!年轻人爱折腾才好呢!你没听说树挪死,人挪活吗?爱折腾的人,总有一天会折腾出个名堂来。比起那些傻子呆子,要么坐在柴仓里老鸦烧死火,要么整天跟着牛尾巴,一生到死连城里都没走出去过的人,总要强多吧?你这么神神叨叨的,我以为你要告诉我什么惊天秘密呢!”
朱绍民这一路走来是威风惯了的,那曾受过如此抢白?不由得顿手跺脚地说:“我说你这人怎么就这样死活板不分呢?人家好心提醒你,你却当做驴肝肺。”
“行了老哥,没人当你是驴肝肺。”俞有亮笑笑说:“不过,年轻人之间的事,你我都还是少管为好。就是想管,你也管不了。呵呵……”
俞有亮笑着就动手去开门,却不料朱绍民还要拉着他。“有亮,你是真糊涂还是假糊涂?我本想年后要上你家提亲来的呢!”
俞有亮先是一愣,继而“哈哈”大笑道:“绍民老哥,我看你是真的有点糊涂了,你家的那小子,跟我们家小晖是一对吗?三拳打不出一个屁来,要是和我们家小晖在一起,还不让她提起来扔到山下去?你还是趁早打消这念头吧!”
这下,朱绍民可真的是受不了了。想我堂堂一位老干部,在前山村威震一方几十年,想当年,我要谁死,没人能活。我要谁跪着,没人敢站起来。现在虽然政策不允许搞那些了,可是三年名不扬,三年名不绝,瘦死的骆驼还比马大呢!更何况我现在仍然是个支部委员?你俞有亮凭什么敢这么和我说话?真是气不打一处来,他用旱烟管指着俞有亮,“你……你……你……”了大半天,却吐不出下一个字,脚一跺,竟自开了房门,“噌噌噌”地出去了。
俞有亮禁不住内心好笑,你老兄好健忘,想当年,我不就是把这个生产队的牛买来卖到那个生产队去吗?我赶牛也是从大路走的,没踏到你家的祖坟,你这个十娘**的畜生,竟要让我跪了整整一天的戏台角,莫说你家小子傻不拉几的,就是天聪明地活络,想让我叫你亲家,做你的青天白日梦吧!
俞有亮看了一下手表,走到堂屋,“啪“的一下摁下电视开关,“昏睡百年,国人渐已醒,睁开眼吧,小心看吧,这里是全国皆兵……”《霍元甲》正式开始。
在看电视的时候,也有邻居试探着问俞有亮:“刚才出去那小伙挺帅的,是你家亲戚吗?怎么以前没见过?”
俞有亮毫不避讳地回答:“是我家第二个女儿的朋友呢!”
乡村里的传话速度就是惊人,第二天,全村上下就都知道小晖有了朋友,而且这人就是陈雨航。
第二天早上,俞有亮吃过了早饭,没像以往那样地马上打点行装上山干活,而是默默地坐在那里抽烟,小晖见了,不禁问道:“爸,你上午不去干活了吧?”
俞有亮神情严肃地说:“我是在想,雨航会不会已经把那契约写起来了呢?”
小晖不禁笑道:“爸,你真是好愁不愁,愁个六月没日头呢!写那么点东西,对于陈雨航来说,会是问题吗?”
“没问题就好。”俞有亮将烟锅在自己的鞋底上敲了敲,“还有个问题,我没问雨航,他昨天下去不知道开支了多少,这个钱我们可要给他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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