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晖与陈雨航哪里会知道,一切都是一个经过精心设计的圈套。
就在陈雨航气喘吁吁地将一挑足有一百多斤的蕃薯藤挑回来的时候,一碗“精心烧制”的面条已经放在桌子上。
面条的上面铺着熬得金黄的肉丝,中间有着两只香油煎蛋。那色那香,让人一见就忍不住食欲大振。
等到陈雨航将肩上的担子放下,周三女就忙向陈雨航招呼道:“快吃吧,等下就凉了。”
“嗯!”陈雨航应着,就朝桌子那边走去。而小晖则将畚箕里的蕃薯藤拿出来一把,放到灶台上的案板上,替母亲切猪食了。
因为这段时间陈雨航天天跑着运条石,开手扶拖拉机是件很累的活,所以饭量也大增,吃了早饭,走了五里的上坡,又去两里路外挑回了蕃薯藤,肚子里的那点货早就没了。一坐到桌子前,他拿起筷子,夹起一筷,就要往嘴里送。
只听得“哎呦!”一声,他回过头,只见小晖的右手捏着左手指,一滴滴殷红的血不住地往下滴。
小晖切到手指了。
快到嘴边的面条没进去,陈雨航忙放下手中的筷子,疾步走到小晖的跟前,让她松开右手来看,只见她的左食指尖,一刀切下时,整个都快断了,只靠背面的指甲粘连着。
突然的变化让周三女一下黑了脸。面对疼得呲牙咧嘴的女儿,她不由得火道:“你算怎么回事啊?”
而俞有亮则站在堂屋中,情急中眼睛不住地这里瞅瞅,那里看看,已然失去了主意。
“妈?家里有纱布没有?没有的话破布条也行,快拿来给小晖包扎一下。”
本来就已经心情大变的周三女愤愤然道:“我到哪里去找纱布?”
可情急之中的陈雨航哪里知道对方的心思?“没有的话破布条也行啊!”
“真是的……”周三女很不舒服地朝后门走了出去。
小晖正纳闷母亲为什么不给自己找包扎的东西,陈雨航却说:“不行我们赶紧去卫生院吧!”
小晖有些犹豫,好不容易上来一趟,现在又要下去,要是再上来,多难爬啊!“应该不用吧雨航,我那包里好像有餐巾纸,拿来先包一下。能不下去就别下去了,难走!”
“不行啊小晖,要缝的,不然这一截就掉下来了。”陈雨航去包里拿出餐巾纸,替小晖包了,让她用手捏住,然后搀扶着她,准备下山去卫生院。
一边的俞有亮再也忍不住了,跑过去捧起桌子上的那碗面条,跑到门口,在陈雨航与小晖的后面重重地砸了下去。
碗,一下碎成无数瓣。面条鸡蛋肉丝撒了一地。
陈雨航与小晖被这突然的反常举动一下惊呆了,忍不住回过身来,怔怔地看着父亲。
一直在外面游荡的狗先是吓了一大跳,跑出了好远。但在远处稍一观察,觉得并非针对自己,而满地乱撒的美味让它一下唾涎三尺,于是便趁空蹿了过去,以极快的动作横扫四方,直到一切全收入皮囊之中,口中仍然回味无穷,不忍离开。可这美好的时光持续不了一分钟,仅一会儿,便感肚中疼痛难忍,四肢颤抖,一下便口吐白沫,四脚朝天地倒在了地上。
眼前的情景,让陈雨航与小晖一下就惊呆了。就仿佛一切全在梦中,许久之后,小晖方似从梦中醒来,她挣开陈雨航搀扶着她的手,猛地跑了回去,跑进父母的房间,打开用来盛放粮食的榻柜,见里面不仅有整箩筐的面条,也有整箩筐的粉干,这才恍然大悟。
一种深深的痛,一下贯穿了她的五脏六腑。眼中的泪,不由自主地流了下来。她一步一步地从这个生她养她长大的家里走出,来到门口时,禁不住仰天长叹:“天啊!这到底是为什么……为什么……”
而恢复了思维的陈雨航则快步走了过去,将那条死去的狗一把拎了起来,倒背着,就朝前走去。
后面的小晖一下反应了过来,知道他要干什么了,忙着跑上前去,急急地问道:“雨航,你把狗背去干嘛?”
已经愤怒至极的陈雨航没有回答她的话,只是说:“走吧,我们走!”
小晖一步抢到他的前面,挡住去路。“不要,雨航,不要……”喉发酸,泪奔涌,她再也说不下去了,只用一双泪眼巴巴地看着自己的丈夫。
相对无言,僵持良久。可陈雨航仍然咽不下这口气,想拨开小晖,继续往前走。情急之中的小晖忙疾跑几步,在他的前面“噌”地跪倒在地。“雨航,老公,不要……不要……”她痛苦地摇着头,“我求你了,老公,放过他们。从此,我们与这里,再也没有任何的瓜葛了。无论是他们生病或者是死亡,我都不再回到这里。我只求你,放过他们……”
看到面前这位一直深爱着自己的妻子,陈雨航的心软了,他狠命地咬着自己的下唇,直到都咬出殷红的血,才艰难地横下心来,将背着的死狗用力一扔,蹲下身子扶起自己的妻子。
陡峭的山道石阶上,一对年轻夫妻相互搀扶着,踉踉跄跄地一步、一步慢慢地踏了下来。
人,可以经受住身体上的重压,却承受不起心灵上的折磨。一回到家里,陈雨航就重重地倒在了床上。小晖则依偎在他的身边,一双眼睛巴巴地看着他的脸,一只手枕在他的脖子底下,另一只被切伤了的手,翘着食指,不住地抚摸着丈夫的身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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