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放学后，刘鹗要回家给奶奶做饭，小欣也想跟着去，刘鹗看了看外面的飞雪，说：“小欣，雪太大了，你在学校食堂吃吧，我回家给奶奶做饭。”
小欣摇了摇头，然后紧紧拉住了刘鹗的袖子。刘鹗叹了口气，于是两个兄妹依偎着快步走回了家，风雪掩埋了回家的小路，没办法骑自行车。还好有把伞，可以稍微挡住飞雪，可惜挡不住狂风。
回到家后，刘鹗立马着手做饭。小欣用铲子把天井里的雪都铲走，这样做是为了防止奶奶出来走动的时候会滑倒。
炊烟从小厨房里蒸腾而上，小镇的僻静一角，有着别样的风景。
吃饭前，奶奶从卧室里拿出两个苹果递给兄妹俩。
“奶奶你哪来的苹果？”刘鹗疑惑道。
“家里不能没有水果，家里不能没有水果……”奶奶念叨着坐下，安静的吃饭。
刘鹗不知道奶奶是怎么得到两个苹果的，因为奶奶最近有点神志不清，她很多时候都无法表达自己的想法。
刘鹗抿了抿嘴，把苹果先放在了桌子上。奶奶顿时一脸的不知所措，她重新拿起苹果，再次递给刘鹗。刘鹗觉得鼻子有点酸，他缓缓说道：“奶奶，我等下吃。”
奶奶坚持把苹果放在了刘鹗卫衣的兜帽里，才安心的笑了。接着奶奶又看向小欣，小欣楞了一下，然后把手中的苹果也放在了自己兜帽里。
三人静静的在桌子前吃饭，刘鹗有点恍惚。
记得初三那年寒假回乡下，刘鹗问奶奶家里有没有水果，奶奶当时说没有。刘鹗起先也没当回事，谁知第二天奶奶早上六点就起床，步行一个多小时去镇上给刘鹗买了好多水果。刘鹗睡到九点才起床，看到一桌子水果就忍不住哭了。
在吃完饭和洗完碗后，兄妹俩又要准备着回学校了。走之前，刘鹗把自己床上的毛毯铺在沙发上，奶奶看电视的时候就可以盖着了。之后又检查了一遍水电，才带着妹妹匆匆离去。
在去学校的路上，刘鹗还在回忆着以前的事情，差点掉进了水沟，还好小欣及时拉了他一把。
刘鹗望了望湖面，雪花落在上面瞬间就消失于无形，它是否在暗示着什么？
一路上，小欣不说话，更多的时候是刘鹗习惯性的自说自话：“小欣，最近奶奶的老年痴呆似乎好转了许多。”
小欣点点头。
刘鹗：“记得小时候父母外出打工，你跟着爸妈住在工地，我则住在乡下奶奶家。那年我刚好上小学，早上晨读完就要回家吃饭。那时候奶奶每天都做不到饭点上，我也每天都迟到。
然后我就骂奶奶没用，害我被老师罚站。有一次奶奶特意跑到学校给我送饭，可是所有的同学都笑我有一个傻子奶奶。虚荣心作祟的我，那时冲奶奶发了最大的一次脾气。放学回家后我踢了奶奶一脚，叫奶奶永远别再来学校，奶奶望着我只是憨憨的一笑。
那时候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想的，每天都在怪爷爷为什么娶奶奶。
后来过年的时候，爸妈和你都回家了。因为我不认真念书，老爸就打我。也许是工作压力太大，老爸下手非常狠，奶奶忽然爬在我身上，爸爸没收住打在了奶奶腰上，咱爸当时就跪下了。
奶奶忍着疼又是憨憨一笑，她的世界太简单了，简单到只有自己爱的人……”
小欣看了一眼刘鹗，然后抱住了哥哥的胳膊。
“现在想想真是好后悔，那时的自己太在意别人的目光，以致于在表达爱的时候太过无力，在表达伤害的时候又太过锋利。感觉好好的一个家，都是因为我才会变成现在这样。”
刘鹗还在嘀咕着，突然感觉手臂一阵剧痛。是小欣狠狠的掐了一下刘鹗，小欣咬着嘴唇，低声说了句：“掐醒你。”
刘鹗愣住了，然后惊喜道：“小欣你……你愿意说话了。”
小欣叹了口气，摇摇头，又沉默了。
即便如此，刘鹗还是觉得自己走路的步伐都轻快了许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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