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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秀才有所不知,小官人说了,两贯钱只是我等的,若是家中娘子、孩童能帮工的,一律给钱。一月下来,可不止两贯钱了。”这些佃客不知道李秀才的心理变化,随口就答道。

“可……这既不像佃契,也不像卖身契,这……我恐无法作保啊!”

李秀才已经起了坏心思,准备破坏他们的雇佣契约了。但他好像高估了自己的影响力,一个佃客说道:“无妨无妨,听闻县学学正今日得空,我去请他过来罢。李秀才,让你辛苦走一趟,实在过意不去^”

李秀才见他们不上当,只能换了个说法:“不成的,便是换了谁,也不敢作保。这种契约,谁曾见过?”

这倒是个理由,然而却骗不过见多识广的管家张通。只听张通冷冷地说道:“李秀才,这并非田地、祖宅、牲畜和奴仆契约,无需官府作证,如何立不得契约?若是你不肯,趁早换人罢!”

李秀才有些左右为难了,想了想,还是不得已说道:“如此,那某便做了这保罢。只是这作保费……”

“短不了你的!”管家张通掏出百来文钱,那李秀才赶紧伸手过来捧接。这模样,看得张正书都笑了,果然,不是什么清高之人。

一份契约里,写上了三四十户人家的姓名,也不算得拥挤。李秀才签上自己作保人的姓名后,心中不知道是怎么个滋味,只能暗道:“如今这世道变了罢,士农工商,倒被商贾爬到秀才头上了……”

然而,他自己却还没搞清楚,读书人还算不上“士”,人家的“士”,可是士大夫,当官的,他算什么?说好听点是秀才,说得难听点,就是一个读书不成的,又不愿意放下身段谋生的穷酸罢了。

张正书拿到了这份契约后,又示意管家张通拿出那佃契,交与那三十四户人家过目,在李秀才的见证下,让那些佃客自己把这佃契给撕掉了。

李秀才不知为何,看到这一幕,很不滋味。“神气甚么,待我日后金榜题名,传胪唱名,跨马游街之日,叫你们认识我李某人!”

这时候,张正书突然说道:“通俗,我还缺个懂算学,会记账,读过书的帐房先生啊,去哪里找好呢?若是记账快,愿月酬十贯以聘之!”

李秀才听了“十贯”这两字,心中不争气地跳了跳。这帐房先生不同小吏,也不是奴仆,算是考不中解试的读书人最好的出路了。

“小官人,我……李某人不才,也是会算学的,也曾通读《九章算术》……”李秀才顾不得什么脸面了,开始毛遂自荐起来。

结果,他不应还好,一应这话,就掉入了张正书的圈套里。

“李讲书甚么话,我如何能聘你呢?你是县学讲书,担着教书育人的重担!昔者韩文公有云,‘师者,所以传道受业解惑也。’李讲书传道授业解惑,我向来甚是钦佩。”张正书一本正经的说道,其实心中也笑开了花。叫你假清高,不要钱,看到了吧,这才是你李秀才真正的面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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