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新网址:sk.3qxsw.com

东陵城危机解除太子命亲信留下善后带着所剩一半的亲随返回京城。

太子的人一走,花城这边就立即得到消息。两城虽说相去几十里地,但太子亲自坐镇东陵城这几十里地根本抵不了什么素来逍遥自在的花城官员们免不了都得夹着尾巴度日。否则叫太子发现了什么太子一怒他们轻则仕途受损,重则丢官丢脑袋。那还了得?好日子还没享够呢怎么舍得到手的富贵权势!

这四个月花城太守愣是憋着出门坐牛车耗到太子回京后才换回了马车。

小心谨慎到这个地步,若说心里没鬼,谁都不信。周公子安顿好之后,便开始收网。这四个月他忙于东陵城事物之外也一并在花城做好了布置。如今一忙起来,白日里根本不见人影儿。不过再怎么夜里总会按点儿回来拍他闺女睡觉。

没办法,这小丫头自从被福喜吓一回,老觉得有鬼。真不晓得她到底做了多少亏心事能怕成这样。屋外稍微闪个黑影吓得三魂飞天睁眼到半夜睡不着。

周公子一面心疼她一面又觉得好笑真是胆子比老鼠还小。

这日出门正巧追踪可疑马车追到花城外山顶的一座弥勒佛庙。花城大召腹地本是繁华的周公子一身黑衣蹲在寺庙后院的树上,冷眼看着厢房里的动静。不该出现在花城的荆州州牧苗仲杰此时端坐于蒲团上,单手支着下颌,在闭目养神。

而他的下首,聆花城太守张窦礼呈了一个黑匣子给他便低声汇报起来。

因着不知京城派了何人下来,他们行事十分小心。厢房的周围有护卫把手,每半刻钟便有三个人一小队在附近转一圈。即便离得这么近,周公子也只能断断续续的声音。虽不分明,但约莫拼凑出谈话内容,这两人在谈楚河堤坝决堤。

楚河本是荆州此地百姓赖以生存的水源,两岸的村落俱都依水而建。荆州今年的水灾之所以会如此严重,其最重要的一环,乃是楚河决堤。

周公子于是折了一根细枝,嗖地掷向一旁。

只见树枝穿破树杈,撞得枝叶沙沙的响。趁着护卫闻声警觉地追过去,周博雅脚尖轻点,无声地飞到厢房的屋顶落下。

他落地无声,仿若一阵清风。

蹲着屋椽边,他特意寻了个不容易发现的角落俯下身去。屋里的说话声清晰了许多,只听张窦礼压低了嗓音道:“苗大人,京城来信,说是朝廷如今已经开始怀疑堤坝出了问题了。”

屋顶的周公子眼一眯,呼吸都轻了下来。他轻轻拿掉一块瓦片,屏息听。

就听下面苗仲杰哼了一声,十分不屑:“怀疑又如何?”

慢吞吞地坐直了身子,身体痴肥,动作迟缓,显得人十分温和老实。

苗仲杰粗短的手指搭在桌上,一下一下地敲着桌面。哒哒的声音,在安静的厢房里格外得清晰:“堤坝都建了多少年了?如今砂砾渣子都被大水给冲了个干干净净,难不成还有谁有那通天的本事查到什么?”

时隔多年,他根本有恃无恐。

“苗大人,”张窦礼心里慌,“话不能这么说!”

这事儿可是关系到一家老小的性命,不能马虎的!毕竟只是水患,那到还罢了。毕竟天灾不可逆,天命如此。但今年格外不同,水患之后偏又滋生了瘟疫。来势汹汹不说,好几座繁华都城直接成了死城。死了那么多人,荆州大半的人命就送了出去。如此大的祸事,历朝历代都没有过。

龙椅上那位,即便为给天下人交代,也绝不会善罢甘休。

“万一呢?万一真叫哪个人查出来,这一家老小的命可就搭上去了!”

“什么万一?哪有万一?”

苗仲杰冷笑,“就算有万一,那又如何?楚河堤坝那么大工程是你我能一力承办的?从南到北三百里长,整整十年才修筑竣工。那是朝廷下令,工部尚书大人亲自督办。咱们这些个小鱼小虾的,混在里头又能算的了什么?”

“是算不了什么,但荆州是大人的属地,花城是下官在任。”张窦礼道,“楚河从南到北跨了两州,如今就在荆州出事。你我二人总是要被问责的!”

苗仲杰闻言呵地一声冷笑起来。

他扶着桌案的边缘慢慢直起身,年过半百,两鬓斑白。若非听到他此时的谈话,但看相貌,苗仲杰怎么都是一幅慈和的模样。

“慌什么,这有什么可慌的!”

他不急不忙地睁开了眼,浑浊的眼里闪着狡猾的光。

“别说楚河堤坝早八百年前跟咱们没关系。”他先是斥责张窦礼胆小如鼠,而后才安抚道:“就算有,上头人没倒,那咱们也是被逼无奈。”

“你我不过小小一个地方官,修筑楚河堤坝这种大工程,咱们不过听令行事,”苗仲杰道,“再说了,说句行得通的实在话,你我在京城大人物手底下辗转讨生活。即便是错了,即便出了什么乱子,那也是身不由己。”

理儿确实是这个理儿,可这话他听着怎么心里头这么虚呢……

张窦礼总觉得要出事儿。

“京中来信,虽没明说朝廷派下来查案子的是谁,”说着这个,他忽然想起一个人,“不知大人可曾见过那大理寺少卿?下官总觉得,十之八/九就是那大理寺少卿。”

“大理寺少卿?”

苗仲杰问,“你说周太傅的嫡长孙?”

张窦礼点了点头。

“应当不会,”苗仲杰摇摇头,“荆州时疫肆虐,进来一个就倒下一个。那等显赫出身的公子,不可能这时候来荆州镀金。大家族里最是看中子嗣,周太傅便是再想要那个大义的名声,也舍不得拿家中出息的子孙冒险。”

他十分肯定,张窦礼却说:“听说周太傅那长孙相貌异于常人?”

见苗仲杰看过来,他沉声继续道,“听说俊美出尘,气质独特。即便没见过面儿,只要一看到那人,便能叫人一眼就区分出来。”

苗仲杰挑起一边眉,这话他也确实是听说过的。

“怎么?看到相似的人了?”

屋顶上的周公子眼眸渐渐幽深,张窦礼低低地嗯了一声。

“那便试试他。”

苗仲杰不以为然,“若不是,便罢了。真是他的话……呵!这位少卿大人既然隐藏身份来此,那自然是暗中行事。为了不暴露,他的身边必定不会带太多人手。哼!甭管他是龙是虫,来了荆州的地界,那就是咱们手里捏的蚂蚱。”

痴肥的身子动了动,显得很笨重:“届时你再找个由头,叫他有来无回便是。”

事到如今,他们已经没有回头路可走了。

张窦礼有些犹豫,周家显赫,真动了周家子嗣,周太傅绝不会饶了他们。说到底,他心里到底还是怕。但转念一想,怕也不能不做,事情闹到了今天这个地步,他们的脑袋早就挂在裤腰带上。此时不狠,就等于把自个儿的脑袋递到别人刀下。

所谓人不为己天诛地灭,他福还没享够呢!

琢磨了半晌,他道:“盯了几个月,没抓到什么蛛丝马迹。就是什么端倪都看不出来,这般才叫人心下难安啊……”

苗仲杰沉吟片刻,一锤定音:“正好三日后本官此次出行,带了可心人。届时就拿她生辰说事,去你府上办生辰宴。闹大些,你叫你家夫人说个由头,把人给弄进你府里再说。”

张窦礼想着这般也可行,事情便就这么定了。

之后又提起宜城太守孙国邦府里被抄之事,动作之迅速,连反应都反应不及。两人各自心中复杂之后,张窦礼便提起还有事,先行告辞。

苗仲杰也没留人,摆摆手就任他去。

人一散,厢房外的护卫也散了,院落恢复了清净。周博雅没走明路,从屋顶直接掠去了前院。跳下屋顶正准备走小路,却巧合地落在这座寺庙的解签处。一个瞎眼的老僧正坐在香案后头,慢慢地摸着手中的木签子。嘴里嘀嘀咕咕的,似乎在念着什么经文。



本章未完 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