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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朱红死前一个月。  阿兰和胡渣男欢欢喜喜地在准备为他们一个月后的婚礼做准备。    阿兰拿着婚纱的图片样式给朱红看:“红姐,你帮我挑挑,哪一件最好看?”  朱红的笑容有些勉强:“我不懂这个,你自己觉得好看就行。”    虽然胡渣男不让阿兰跟朱红有过多的接触,但他和老二总是不在家,家里只有阿兰和朱红两个女人,同一屋檐下的两个女人要保持距离说容易也容易,说难也难。  与朱红接触久了,阿兰觉得胡渣□□本就是眼瞎,朱红不仅一点也不脏,还很干净温柔,就像她的姐姐一样。  阿兰很喜欢她,所以就连选婚纱这种事情她也要问过朱红的意见才行。    朱红这样说着,目光却黏在其中一件一字肩的白纱上。  阿兰看出来了,她坐在床边挨着朱红撒娇说:“红姐,你穿过婚纱吗?你长的好看,要是穿上婚纱的话一定漂亮的让人移不开眼!”    朱红眸光一暗,她不动声色地向旁边移了移:“我不穿,我没资格穿这个。”  “这是什么话?”  “没什么。”    彼时的阿兰仍是少女心性,她虽看出了朱红眼中的落寞,但她没有想过细问,她满心都是她即将要嫁的那个表哥。“红姐,我偷偷跟你说,其实……我不是很想嫁给表哥。”    朱红一怔:“为什么?”    阿兰摇头:“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我阿嬷说过,女孩子嫁人不一定要嫁个多么有钱的,只要心地善良,对我好就好。但是表哥那个人,看上去对我很好,可是我总觉得他不是个好人。”    朱红惊讶于阿兰的敏锐直觉,她突然觉得有些心慌,她不能再跟阿兰待在一块了,“你想多了,我要去做饭了。”  她太心虚了,以致于起身的时候不慎踢到了床下的药瓶,药瓶骨碌碌地从床脚滚了出来。    “咦,红姐,那是什么?”    朱红怕阿兰看见,她一把将药瓶捡起抱在怀里,神色慌张地对阿兰说:“没什么、没什么,我去做饭了。”    但阿兰终究是发现了不对,那个熟悉的绿色塑料瓶她在老家经常能看见,“红姐,你拿一瓶农药是要做什么?”  他们住在城郊的小洋房,又不用种地,再加上朱红此时面色苍白的慌张模样,阿兰一下明白过来朱红要干什么了:“红姐,你不会是想?!”    “不不、不是的!”朱红将药瓶一扔,扑上前去捂住阿兰的嘴,她急切地摇头,“我没有、我没有,你千万不要告诉他们!”    阿兰到底还是太小,那时的她害怕极了,她不知道原来朱红柔弱的外表下藏着这样可怕的心。  她假意点头,趁着朱红放松警惕的时候,她一把推开朱红,从房内夺门而逃。    阿兰刚跑到大门口的时候胡渣男和老二就回来了。    胡渣男眼见阿兰慌慌张张地跑出来,他登时便看出了不对劲,“阿兰,怎么回事?”    “我……”阿兰本想照实说的,但一看到胡渣男和老二脸上阴鸷的表情时,她直觉不能把刚才看见的事情告诉他们。  她寻了个理由,只说自己看见了只老鼠,老鼠太大了,她害怕。  可阿兰不知道,自己拙劣的演技和蹩脚的谎话怎么可能瞒过面前那两双凶恶的眼睛呢?    当天晚上,老二从房间里找出了那瓶还没开封的农药。他联合胡渣男将朱红拖到洋房后的库房里,两人对朱红又一次施行了暴行。  皮带、木棒、铁棍,这间屋子内的每一个杂物几乎都成了他们殴打朱红的工具,老二为了方便动作,连轮椅都不坐了,他的拐杖成了他用的最顺手的武器。    如这之前的许多年一样,面对这样两个丧心病狂的男人,朱红根本无力反抗,她甚至都失去了挣扎的想法。  痛苦的尖叫逐渐变成了虚弱的呜鸣,直到她奄奄一息地连掀开眼皮的力气都没有了,老二他们才停了手。    他们将她丢在这里,临走时胡渣男往她身上啐了一口:“狼心狗肺的臭婊*子,还想毒死我们,老二这些年白养你了!”    第二天一大早,趁着胡渣男他们出门去的时候,阿兰偷偷跑到库房去看朱红。她昨天晚上一夜没睡,一闭眼睛都是朱红凄厉的尖叫,她怕朱红真的被他们打死。    打开库房的门,阿兰的眼泪一下就掉了下来——朱红就像是个破烂的布娃娃一样歪倒在肮脏的地砖上,她身上的衣服破破烂烂的还沾着血迹,暴露在外的皮肤布满了伤痕。    “红姐!”阿兰扑到朱红身边,眼泪像是断线的珠子。她害怕的要命,又不敢乱动朱红的身体,她小心的去探朱红的鼻息,还好她还活着。    “呜呜,对不起红姐!都怪我,都怪我!”阿兰不停地在她身边哭泣忏悔,早知道朱红会被打成这样,她死也不会去告状的。    阿兰内疚极了,但她也不敢去找胡渣男他们说些什么,她怕自己的下场会和朱红一样。    那段时间,只要白天那两个男人不在家阿兰就往库房跑,她将家里所有能用的药品都往朱红身上抹,只盼着朱红能早点好起来;夜晚她将自己的房门死死锁住,就怕胡渣男会突然兽性大发来侵犯她。    胡渣男好像真的很珍惜阿兰,一直到如今都是跟她分房睡。    托了阿兰的福,朱红这次好的很快,也就是在这间库房内,阿兰终于知道了朱红悲惨的身世。    阿兰一边心疼地抚摸着朱红身上的伤一边嚎啕大哭:“红姐,你为什么这么傻,你为什么不跑啊?!”    朱红扯了扯嘴角笑:“我能往哪里跑,跑出去又怎么活?沿街讨饭还是捡破烂?以我这身子,大概不出三天就会横死街头。”    “可是再怎么样也总比你在这里挨打要好啊!”阿兰心里有一万个不明白、不理解,“红姐,你到底在想些什么?你能把那些女孩子放出去,怎么不把你自己也放掉啊?!”    朱红艰难地抬起手,她想摸了摸阿兰的脸,帮她擦掉脸上的泪。骨瘦如柴的手臂在空中停顿了片刻,又放下了。  朱红青紫的眼眶里有莹莹的柔光:“放不掉啊。老二腿脚不好,我要是走了,谁来给他烧火做饭?”    阿兰眼角的泪停止滑落,她不可思议地看着朱红:“红姐,二哥他……他这样对你,你竟然……”    朱红自嘲一笑:“我活了这二十八年,没人心疼过我。从前在山里那户人家里的时候,我干不动活,他们不给我吃饭,我病了他们也不管。可是老二不一样,他会照顾我,还带我去看病……”    阿兰觉得朱红一定是疯了:“红姐,你疯了!你身上的伤就是他造成的,他要是看着你死,那他就是杀人犯!他现在跟杀人犯也没什么区别!红姐,你一定要清醒一点,我不嫁给表哥了,我们一起逃,我带着你逃,好不好?!”    朱红静静地听着阿兰哭泣祈求,好半天没有作声。    阿兰不断摇晃她的手臂:“红姐、红姐你说话啊,你跟我一起走好不好?”    等了半晌,朱红终于开口了:“那瓶农药,我本来是想掺在饭里跟他们同归于尽的,但你是无辜的,这段时间老二对我也还不错,所以我迟迟没有下手……对不起阿兰,我曾经想害你。    阿兰摇头:“没关系、没关系的红姐,我知道你不会害我的!你跟我走,你跟我一起走,我带你回我老家!”    朱红的眼泪在顷刻间决堤,“阿兰,阿兰,你真好……可是我走不了的,我帮他们干了那么多坏事,但是你不一样,你还小,你这么干净,趁早离开这个地方,忘了这里的一切,你可以重新开始。”  “红姐……”阿兰无论如何都说服不了朱红,她哭的气都要断了。    阿兰考虑了整整一晚,她不能跑,如果她跑了,老二他们肯定会拿红姐出气,以红姐现在的状况,她绝对再也挨不起任何打骂,她不能看着红姐死。    随着婚期临近,阿兰想了很多办法,但没有一个可行,她越来越急。    这天,老二将朱红从库房内放出来,阿兰经过他们房门口的时候听见他对朱红说:“过几天就是他们的婚礼,那天我一整天都不在家,你给我老实在家待着,要是再被我发现你跟我玩花样,老子一定打死你。”    于是,阿兰想到了一条绝妙的计策。  她告诉朱红,她要去报警,给他们来个瓮中捉鳖,让警察到婚礼现场去抓人,保准他们一个都跑不了。    朱红一怔:“报警?那我也会被抓进去是不是?”    “不会的红姐。”阿兰示意她稍安勿躁,她想的这个方法妙就妙在那天朱红不会出现在婚宴现场,“等到时候警察把他们都抓了,我就回来带你走。”    阿兰的天真赤诚让朱红很感动,但她仍然摇头:“我不会跟你走的。”    “为什么啊?!”阿兰急了,她真的想不通为什么朱红这么顽固,难道就因为老二那个人渣?  老二?!  想到这里,阿兰想也不想地就将前些天从胡渣男那听到的消息告诉了朱红:“红姐,你这么爱二哥,怎么不想想二哥爱不爱你?我听表哥说了,等我跟他结了婚,表哥也会帮二哥找一个姑娘结婚,二哥可是高兴的很!”  为了增加说服力,阿兰又补充了一句:“等二哥结了婚,你就活不成了!”    就是这么一句话,成了压垮朱红的最后一根稻草。    阿兰以为自己说服了朱红,为了在逃跑的路上能顺利些,她更加细心的照顾她。  婚礼前夜,阿兰借机出门买卫生用品,用小卖部的座机偷偷打了匿名举报电话,正巧那时警方已经盯上老二他们很久了,于是之后就有了婚礼上发生的那一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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