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下面这些人大气都不出一口,刃心更是气不打一处来,怒火攻心之下扫视着群臣沉声道:“有没有人告诉我,什么时候可以再次伐魏?”
这是刃心第一次问所有人这个问题。
毕竟已经过去了半年,现在问这个问题,并不过分。
然而刃心此言一出,有些人看起来就更加是噤若寒蝉。
同时却也令刃心在一瞬间更加觉得这些人陌生。
曾经熟悉的人,现在变得连他也有些不认识,这种变化才是可怕的。
眼前的这些武将文臣如今过的不比刃心差,相比于刃心的平平淡淡和节俭简朴。
高官厚禄,权势遮天才是他们的写照,即使这是他们应得的。
可得到了这些东西之后,他们中的大多数人却唯独失去了往昔的豪情万丈,义薄云天。
只见刃心见状面上反而浮现一些冷意道:“高顺来说说。”
这个时候刃心可以指望的也只有高顺。
吕玲绮不在这里,高顺当然是刃心最信得过的。
他知道,高顺还记得,那件事情,刃心也还记得。
曹魏就在前,只要打败这最后一个强敌,刃心答应吕玲绮的事情就算是有了着落,也能给高顺这么多年对于他的忠诚一个交代。
因而现在高顺定然不会沉沦于酒色,刃心同样不会。
近几年晋国和曹魏打的凶,可那到底是属于外面的事情,邺都这里从刃心拿下冀州开始,已经享了十几年的太平福,难怪这些人的意志会松散。
只见高顺毫无动摇,眼中神光依然是那么凝实,不卑不亢道:“臣以为,来年初春即可重振旗鼓,与曹魏决战。”
这些人不说话,可有人会说话。
高顺说了话,刃心不信这些人还能沉得住气。
来年春,这可是个好建议,没意见那就来年春打呗。
刃心闻言面上瞬间大喜,进而大声笑道:“哈哈,高顺将军说的好,来年春,那就来年春……”
只是刃心的话没有说完多久,少有的,有人终于比刃心更着急起来。
“来……来年春?”
听声见人,只见首先开口的是田丰。
田丰当先从人群中出来跪拜道:“不可,万万不可啊,还望晋公三思。”
且这一句话,显然不是田丰一个人的意思。
陈宫和沮授如今不动声色,后面的人却顿时乱了套。
高顺这一句“来年春”可谓是一石激起千层浪,一下子令原本安静的朝堂炸了锅。
人群之中立时私语纷纷如雨点骤起,刃心见状这个时候面上的笑意却是更甚。
急了?
要的是就是他们急,他们急总好过刃心一个人干着急。
这件事情总是需要一个解决,可以拖,却决不可能完全没有动静。
“不可?”
“万万不可?”
刃心连续两句疑问之后,大殿上又没有了人声动静。
刃心则故作思虑状,不解道:“为什么?”
刃心的目光注视向了田丰,却见田丰急忙解释道:“近来连年大旱,加上蝗虫成灾,不少地区更是瘟疫横行,眼下当务之急是稳定各地灾情,抚慰民众,绝非起兵动戈的好时机。”
田丰的解释倒是实诚,也侧面回答了刃心刚才的问题。
要问伐魏的事情准备的怎么样了?
要说实话的话,也只能说准备的不怎么样。
连年灾情不断不说,现如今整个晋国内部斗争的巨大消耗其实是另外一个不容忽视的严重问题。
这才是刃心为什么急于动兵的原因,再晚的话人心思定,仗就没那么好打。
田丰的回答,其实更多像是官方给出的一个交代,这种冠冕堂皇的理由可以说服大多数人,却唯独不能说服刃心。
刃心想要听到的也显然不是这样的话语,简而言之,田丰说的事情,和刃心说的事情,某种意义上还是两码事。
他当然不会责怪田丰,随之将目光再度放在了其他的人身上。
田丰的话,不过是抛砖引玉,接下来才是重点。
“原来是这样的原因啊。”
刃心说着从身后座椅上站了起来,走了几步在所有人面前又道:“元皓的意思,来年春不动兵,何时动兵?”
这个问题对于田丰来说是有些为难的,说长了刃心不会高兴,说短了,他没有多少把握,折中一下的话,好像又相当于没说。
田丰想了想,还是道:“臣以为,尚需三年。”
高顺说的可是来年初春,差不多就是两三个月后。
田丰倒是好了,在他这里一下子成了三年,这明显是和刃心对着干,可要是从实际情况来说,按照如今天灾人祸的程度,三年的时间,已经不算是多。
至于高顺的两三个月,两三个月时间从各地强行凑齐兵马,当然没有什么问题,可打仗,不止是光要有人的问题。
凭借高顺一个人就能伐魏的话,刃心这一刻哪里还需要和这些老家伙“商量”。
只是两三个月一下子变成两三年,难免一时令刃心内心的心理落差过大。
刃心闻言没有立刻说什么,反而思索小久,随后沉道:“三年?”
天灾人祸,非人力可为,刃心也可以作理解,且不止是在刃心这边,曹魏也面临着同样的麻烦,但事在人为,因此刃心才不能松懈。
刃心再度转向了所有人问道:“这是你们所有人的意思?”
晋国动兵伐曹的基本出发点还是要以打赢为目的才算,却不是为了伐曹而伐曹,这是刃心这一刻三思而后行的原因,在这种灾年动兵当然不是好时机,且不说打赢了怎么样,要是输了,是有可能动摇整个晋朝基业,是要命的事情。
也就是说这个时候刃心发兵要是输了,就意味着没有后续的机会。
这才是他需要将到底是两三个月,还是两三年的问题搞清楚的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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