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第四章　　　　陈然愣怔在后座，司机以为她睡着了，从后视镜能看到还有几辆车正等着进来，酒店的门童已经朝他打了尽快离开的手势，司机稍微提高音调重复了一遍刚才的话。　　　　陈然回过神掏出放在兜里的100元钱给司机，说了之前同样的话：“师傅，不用找了。”　　　　眼前所见和正在经历都有种强烈的即视感。　　陈然大脑有点懵，该不会等会儿有个穿格子衬衫带黑框眼镜的男粉丝出现吧？　　果然……　　　　“陈然！你所有的电影我都看过，和你有关的东西我都买了，你出演的所有影视剧的DVD和蓝光各种版我都买，还有关于有你的杂志，各国的版本我都有买，你能帮我签名合影吗？”　　　　藏青色和灰白色的格子衬衫，古板陈旧毫无时尚感的黑框眼镜。　　陈然这才发现他衬衫里穿着一件之前她为某场慈善活动站台时候穿的T恤，那次她穿过后就交给助理了，不过能出现在别人身上肯定是有人拿去私下卖了。　　　　陈然这次没有拒绝他，给他签了名，并与他合了影，他开心的不得了，宝贝的抱着被她签过的照片和DVD。　　陈然对他说：“谢谢你的喜欢，我今天太累了，你也早点回家休息吧，再晚就没地铁了。”　　　　劝走粉丝，陈然头疼的捏着太阳穴。　　她不仅头晕，还觉得头皮发麻，不知是不是头里的脑瘤作祟，还是这只是梦，一切真实的诡异。　　　　预知梦吗？　　　　陈然来到酒店大厅，她决定在休息区等一等再上楼。　　她坐下后目光不由自主的就落到一个在电梯跟前等电梯的黑色身影，好熟悉，这不是刚才和她在电梯里的人吗？　　　　一个可以说是巧合，但是如果有两个三个呢？　　司机和粉丝都应验了，那么电梯故障是不是也有很大的几率会发生？　　她是不是要去阻拦那个人乘电梯？　　虽然那人在电梯内对她视而不见，但他当时只是沉迷在工作中，并没注意到她。　　　　陈然还是决定去阻止可能会发生的悲剧，一路小跑过去，可那人已经踏进了电梯。　　电梯门正在一点点的合上，她没多想，直接伸手拦住即将合住的电梯门。　　电梯门缓缓打开，陈然对上一双冷漠的眼眸，他眼角的泪痣更加证明了她没有认错人。　　　　郭以亭没有被突然打开的电梯吓着，却被面前的陈然吓了一跳，脚下意识的向后退了一步。　　　　在陈然眼里，以为他这是在给她让位置，她焦急的对他招手：“你出来，你先出来！”　　郭以亭继续向后挪了微微一小步，陈然觉得时间不够了，直接踏进电梯。　　　　郭以亭看到来势汹汹的陈然，连连后退，后背撞上电梯壁。　　陈然一把抓住郭以亭的手，将他强行拽了出电梯，手中的文件也在拉扯中落在电梯里。　　　　他刚被强行拉出电梯，后面就传来铁索的滚动的声音，回身却发现刚才乘他的电梯不见了。　　　　从小就被父亲精英教育，遇到什么事情都要处变不惊，可刚才一下发生两件让郭以亭感到恐惧的事情。　　　　一是他差点困在电梯里；　　二是陈然的手紧紧地抓着他。　　显然这两种情况可能会要他的命。　　　　陈然一路跑到酒店的前台，惊魂甫定的说：“你们酒店的电梯出故障了，电梯掉到地下三楼了，你们快去派人看看！”　　　　前台小姐的目光落在郭以亭和陈然握在一起的手上，她有些吃惊，两眼亮晶晶的，像是看到了什么稀奇的事情。　　她好奇了看了眼陈然，觉得有些眼熟，一时半会儿想不起来在哪见过。　　不过眼前最重要的是处理紧急情况。　　　　电梯果然出事了，她立刻打电话通知安保部的人，接着又联系保险公司和维修部门的人，随后叫来保洁部的人在电梯附近搭着警示牌。　　　　处理完这些前台小姐舒了口气，来到陈然这边，向她身边的人恭敬的说道：“郭总，我会尽快反馈今天发生的事，并请求相关部门查明原因向您禀报。”　　说完她盯着手拉在一起的人，整个人蠢蠢欲动。　　　　陈然没注意到前台小姐八卦之魂，她在意的是这位“没风度先生”竟然在酒店工作。　　看他的穿着打扮也不像是普通管理层，他的办公地点在顶层，说不定还是个高管，这么年轻的高管，不是富二代就是富三代。　　　　陈然没意识到她一直抓着郭以亭的手，郭以亭试图挣脱，可他们的手就像粘起来了一样。　　他招手让前台小姐去忙，他忍耐着不适对陈然说：“手、手。”　　“啊？”陈然顺手摸出喷雾给自己喷一下，啧啧，救命的东西触手可及就是安心。　　　　郭以亭手腕用力，把他们握在一起的手举在陈然眼前，她这才注意到，连忙松开他，抱歉的笑道：“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太紧张了。”　　　　郭以亭低头看和自己的左手，他的手都被捏红了，手背已经起了一片红疹。　　他内心复杂的握了握拳，拿出湿纸巾不停地擦手，却怎么也擦不干净的感觉。　　他甩下陈然，按下电梯上行的按钮，他只想立刻远离这个女人。　　　　他意识到一个问题，她怎么知道电梯有问题的？她应该没有本事制造电梯事故的吧。　　他回头，却发现那里已经没了陈然的影子。　　他下意识的要走到大厅去寻找她，电梯“叮”的一声把他拉回理智。　　　　陈然刚才觉得眼前一黑，耳边“叮”的一声，接着传来一个悦耳女声温柔的说道：“七层到了。”　　陈然怔在原地，她有些分不清梦和现实，是她病入膏肓产生了幻觉吗？　　等等，她是什么时候进电梯的？　　　　等了半天也没人出去，同行的人疑惑的回头扫了眼身后，恰好就对上陈然满是疑惑的目光。　　　　“啊！”陈然忽的怪叫一声，仿佛看见了什么可怕的东西。　　郭以亭被她的尖叫被吓得心脏突突了两下，他悄悄的挪向角落，和她尽可能保持着最远的距离。　　陈然：“……”　　　　陈然下了电梯，掐了下手臂，很疼的，刚才是怎么了？　　她抬头，硕大的数字“5”就显示在她刚下来的电梯上方。　　可以肯定，她最初她搭乘的电梯是2号，而不是什么5号。　　而她原本搭乘的2号电梯的数字卡在了B3。　　　　陈然难过的抱着头，病情看来真的越来越严重了，都开始出现了记忆混乱了。　　　　电梯里的郭以亭脑子莫名有点乱，他心慌慌的看着手心，一张拆开的湿纸巾，有消失迹象的荨麻疹。　　她是什么时候上电梯的？　　　　-　　　　陈然去医院拿检查结果，情况很不乐观，因为她只接受食物治疗，食物治疗的效果不如化学治疗，她身上的癌细胞已经开始呈现扩散的趋势，到时候会扩散到她的五官，她会又聋又瞎。　　陈然本人却风轻云淡的“哦”了一声，好像在告诉对方她早上吃了什么一样淡定。　　　　魏西琳是姐姐陈唯大学同学兼医院同事，非常巧了，她是脑肿瘤内科的四级专家，不算熟的两个人因为陈然脑袋里的肿瘤熟悉了。　　魏西琳只有三十多岁，却像是垂暮之年的老太太不停地叹着气：“有什么能比你的命重要？饮食治疗的效果哪有化学治疗好呢？我还答应陈唯好好照顾你呢，你让我很难办。”　　　　“反正怎么都救不活，浪费钱做什么。”陈然笑嘻嘻的拿了报告，“谢谢你啊，我一会儿拿了药就走，今天约了去疗养院看奶奶，改天请你吃火锅啊。”　　“我要吃中辣！”　　“考虑下我这个病人吧，鸳鸯锅。”　　　　出了医院纪玲来了电话，她看了眼直接关了机。　　什么大事都比不上她去看奶奶。　　　　C市是沿海城市，但市区不靠海，相反靠海的都是度假酒店私人别墅和疗养院。　　　　这片区域早在五年前就建好了，设施齐全，空气很好，没有被过度开发，很多地方保持着最原始状态，每年夏天，这里都会有很多人从全国各地的人来度假。　　来这里的大多都自己开车过来，或是度假酒店会有专门的大巴接送，出租车不多，不过好在有一小时一趟的公交车可供选择。　　　　奶奶的病情越来越严重了，不仅记不得她，现在抓着看护袁阿姨的手一遍遍的喊着陈然父母的名字，嘴里念叨着：“邦林，詹妮，哦哟，你们这么忙还来看我这个老婆子。哎哟，我老婆子真有福气。我的两个乖孙女怎么样啦？唯唯大学考哪里啦？然然是不是要中考了？”　　　　“奶奶，”陈然过去抱住奶奶，“我是然然，我中考完啦，考上了四中，全国重点呢。”　　　　今天的太阳很好，陈然把奶奶推到向阳的阳台，在她脖子周围搭着一条毛巾。　　奶奶的头发有点长了，她要帮她剪掉，她把剪掉的头发装进一个绣着梅花的小布包里，再用梳子帮奶奶梳头。　　阳光暖洋洋的晒得奶奶歪着头睡着了，不一会儿就有鼾声传来。　　看护袁阿姨把奶奶抱上床，奶奶小小的，袁阿姨几乎都不费力气把她抱起来。　　　　陈然同袁阿姨和院长交流了一个小时左右，疗养院的设备齐全，安保设施让人放心，服务人员也很专业。　　虽然这些年在国外活动，但她每年会往疗养院缴纳上百万的费用，这里的人能把奶奶照顾的很好，她也会在每年的十月回国半个月陪奶奶，不过这次她不会再走了。　　　　奶奶的病是阿尔茨海默病，俗称老年痴呆病，十多年了，随着她的年纪越来越大，沉睡的时间越来越多，不知道能不能挺到过年。　　吃午饭的时候袁阿姨把奶奶唤醒，陈然陪着奶奶吃了午饭，看着奶奶睡下才离开。